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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4)+番外

他的双眼中蕴含的神色,如同旭日般温暖,令阿斗心中不自觉地生起一丝温情,正要问时,赵云却笑道:“回去罢,别让人不见了小主公,寻得着急。”

第4章 竹马成双

翌日。

孙尚香睡眼惺忪,一肚子下床气,道:“军师停了晨课不正合你意,不好好睡觉,这一大清早便来做甚!”

阿斗只笑不答,与姜维忙活得不亦乐乎,两人面前摆着一副薄钢武衣,正是孙尚香陪嫁时带来的女子甲胄。久不习武,这钢衬武衣早被压在箱底,被刘禅起了个早兴冲冲来寻,翻了出来,孙尚香只睁着一对杏眼,不知他为何又拆又改,作何用处。

日前闷气早已消了八分,孙尚香见姜维与刘禅均是俊秀少年,忍不住调侃道:“俩孩子如玉人一般,倒显得姨娘老了。”

“哪能呢。”阿斗头也不抬,只取了把镊子,把线一挑,唰一声钢鳞散了满桌,笑道:“姨娘在江东,可是和二乔齐名的大美女,又不像那俩娇怯怯,黄怏怏的病西施,兰有兰芳幽,梅有梅铁骨,怎就说……”

孙尚香一听此言大笑道:“谁说的?我长嫂可不是病西施。”

阿斗只笑着又道:“都传四大美人,江东得三,洛阳得一;貂蝉二乔孙尚香;我荆州倒好,一个没有,多亏姨娘远嫁,否则让我爹爹一张脸往哪搁?”

姜维听得起了一背鸡皮疙瘩,这马屁也拍得太过了点,孙尚香顶多只能算面容姣好,要和闭月羞花的貂蝉比简直就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孙尚香却不知这话是滑头瞎编,只道阿斗半大小孩,听什么便说什么,八成是刘备说过的话;又想自己容貌竟能与大小乔,貂蝉……呃这个虽有点勉强,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说不定,自己在武人们眼中真与貂蝉不相上下呢。

当即被阿斗哄得心花怒放,笑逐颜开,道:“你大姨虽不擅武技,一身本领,比之须眉,却决计只强不弱,来日若有缘拜会,可千万不能说什么病西施的话,知道么?”

阿斗疑道:“她有啥本领?”

姜维忽地插嘴道:“女子少修武技,不是奇门遁甲,便是岐黄之术。”

孙尚香心情正佳,听姜维插话,倒不着恼,只笑道:“正是,小乔擅医,大乔擅毒,自古医毒不分家,我这小姑子也得让她们三分。你若有心想学,哪天我回娘家时,带了你去,她俩看我面子,指点一二,便足可成一代名医了。”

说话间孙尚香又取过剪刀,帮着阿斗剪开布条,叹道:“我嫁过来也有一段时日了,没能给你生个弟弟,下次回娘家得让小乔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水土不服也太久了点。”

阿斗正要说几句来日方长的话,忽听门外有侍婢请安,捧着一个木盘款款进来,道:“军师请主母用药。”那正是日前他在军机处出来后,见到的侍婢。

孙尚香未及多看,正要接瓷碗时,那侍婢却脚上一绊,惊得失色,飞扑上来。那瓷碗竟是朝着阿斗与姜维二人头上摔下。

孙尚香怒喝一声:“大胆!”随手一掌掴在侍婢脸上,连着药碗直甩出去,稀里哗啦响了一间。

骤变突生,房内数名侍女被吓了个惨,忙慌张上前收拾,阿斗还不知发生何事,姜维已狡猾一笑,把横出去的腿伸回桌下,朝阿斗动了动唇,作了个“报仇”的口型,阿斗终于回过神,苦忍着爆笑,目睹那侍婢脸上带着孙尚香的掌掴印,灰溜溜出门去了。

在孙尚香帮忙下,阿斗与姜维收拾停当,薄铠被拆改成一件衬钢马甲,阿斗试了试,便捧着马甲与孙尚香告别,带着姜维离去。

孙尚香本就不擅女红,三人合力只把那马甲缝得歪歪扭扭,蹩脚四处,惨不忍睹,阿斗看了心中好笑,不防出府门时,却被一名府卫喝住去路。

“姜伯约休走,军师有请!”

阿斗心里打了个突,定是那侍婢回去告状,板子来了,遂把姜维护在身后,朝那府卫道:“你去回军师,我召伯约有正事做,不容耽误。”

那府卫看清是阿斗,却吓了一跳,烂泥何时变这么利害了?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片刻后又道:“属下不敢擅作主,小主公若要留伯约,还请随属下一同面见军师。”

姜维却吐了吐舌头,笑道:“不妨,师父顶多骂几句,我去去就来,你先办事,别耽误。”说毕又拍拍刘禅手上马甲,使了个眼色,阿斗无奈,只得让姜维走了。

阿斗独自来到州牧府后,长街尽头偏僻处,站在一间幽寂院落前。秋季梧桐凋零,眼看这宅邸条件比赵云居所不知好了多少,暗骂刘备真是个看菜吃饭的主,赵云拼死拼活,帮他救儿子救老婆,竟还比不上一个领闲职的师爷,这年头,脑力活果然比体力活值钱。

又听院中传来竹椅摇曳之声,主人在家,遂一整衣襟,道:“刘公嗣有事求教。”

站了片刻,不见应答,阿斗可不像刘备有三顾茅庐的兴致,边腹诽边抬腿迈入院中。见那梧桐树荫下,竹椅上半躺着一肥胖男子,男子眯着双眼,任由秋末阳光透过梧桐叶缝隙,照在一张满是横肉的脸上。

阿斗装出一副谨慎模样,恭敬道:“先生。”

胖子身上长袍油腻邋遢,头发如鸡窝般纠成一团,双手交握,搁在隆起的小腹上,像只躺在摇篮里的猪。阿斗连唤几声,胖子俱是置之不理,片刻后,抬手拭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口水,朝着刘禅甩去,“啪”的一声轻响,正甩在阿斗脸上。

“……”

阿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怒极反笑,左手紧握,只想狠狠给这肥猪鼻子一拳,想了又想,终于克制住,若没这气量,不免令人小觑。

阿斗清了清嗓子,道:“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该如何处治乎?”

那胖子眼皮微动,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于竹椅摇动的“嘎吱”声中,缓缓道:“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

胖子睁开双眼,眼中精光只是一闪,便即敛去,看着刘禅,续道:“……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阿斗见过庞统先生。”

胖子懒洋洋答道:“庞统先生见过阿斗。”

阿斗忍俊不禁,只觉凤雏庞统十分有趣,擦了脸,正色道:“阿斗夜前做了个梦,问先生,先生没空搭理我;听说庞先生跟先生一样聪明,想来想去,只好来找庞先生解梦。”

“何梦?”

“梦中有个地方,叫雒城,城周有许多冤鬼,尖叫声把我吓得一背冷汗。”

“唔,雒城恐有刀兵之灾。”

“阿斗从雒城走出,到处都是白雾,大河滚滚流过远处。”

“唔,十里阴曹路漫漫,阴司路上,景色又如何?”

“忘了,雾气一散……见一块石碑,被断箭密密麻麻掩住,阿斗好奇,把碑外折箭撇开,看到碑上写着三个大字,识不全,连猜带蒙,好像是……落、凤、坡。”

庞统倏然坐直身子,睁大双眼,盯着阿斗,阿斗却笑吟吟地捧了那马甲,躬身道:“这是我亲手为庞先生制的内甲,还请先生出军时穿在袍里,别让阿斗提心吊胆。”

终于解决要紧事,庞统穿不穿那马甲,阿斗倒不如何担忧,谋士看似狂傲,却最怕死,且十分相信天命,不然何来“气数”一说?离了凤雏居,阿斗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府去,只不知姜维怎样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暗自祈求,别因为帮自己出气挨板子才好。

孰料浑身大汗跑回军机处,只见诸葛亮书房大门紧闭,庭中横着一条丈余黑石,撩起裤脚,跪在院中,双膝贴在黑石上的不是姜维又是谁?!

“先生呢?”阿斗一看险些肺也气炸,上前便去拉姜维,姜维跪着的正是行军用的磨刀石,那石上沙砾点点,姜维膝盖抵着这粗砺物,已泛红肿,艳阳高照,所跪之地湿了一大滩。全身衣裤更被汗浸得如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姜维本被晒得昏昏沉沉,见阿斗回来,有了精神,忙道:“庞先生没难为你罢。”

“先生!”阿斗朝那紧闭木门叫道,便要上前踹门,却被姜维一把拉住,道:“先生不在!议事去了。”

阿斗气不打一处来,恨道:“不是说被骂几句就完事了么?”

姜维道:“我也不知,先生今日火气很大,罚我跪到酉时,平时从不会这样的。”

阿斗无奈,被姜维扯着衣袖,一挣便会令跪在地上的姜维磨破皮,只得回转,姜维方松了手,讪讪道:“你回房去,回去,别中暑。”

阿斗骂道:“奶奶的。”不理姜维,径自卷起裤腿,朝那磨刀石上一跪,杵在那儿便不动了。

姜维软硬兼施,阿斗只是横眉以对,不说半句话,姜维只好由得他。跪了不到半个时辰,阿斗只觉膝头如同万针乱贯一般的难耐,两腿又酸又麻,烈日照得脑中嗡嗡作响,面前有虚蝇飞来飞去,怕撑不住晕倒,只得强打精神道:“嘿,这刑罚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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