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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35)+番外

这人一定是吕蒙,吕蒙与曹营向来有所勾结,阿斗又猜另外一人八成是鲁肃。

果然孙权道:“子……子敬,我东吴……素,素无武力……拔萃之人。”

鲁肃微一沉吟,便已知孙权意思,答道:“主公放心,若此人不愿归顺,放其离去时,派人凿船便是。”

阿斗心中窃喜,想道:别人正计划着怎么杀你,哑巴你听清了么?

只听鲁肃又道:“伯言可认出那侍卫容貌?”

陆逊不答,想是摇了摇头,道:“我去取纸笔来,待我绘出此人,看乔大姐是否认得。”

厅内纸声悉索,阿斗只觉贴在自己背后,哑侍坚硬的胸膛内,心跳快了不少。

他微转过头去,呼出的气息交错,唇几与哑侍的脸贴在一处,心中突突跳得厉害,却见哑侍双眼明亮,流露出担忧神色。他抱在自己腰上的一臂紧了紧,阿斗明白了,哑侍在催自己回去,向赵云报告此事。

然而他隐隐觉得,说不定还有何内情,轻挣了一挣,哑侍无奈,恐出声惊动了厅内数人,只得任他再听下去。

陆逊一面画,一面道:“主公之计实是天衣无缝,伯言自愧不如。”

孙权呵呵笑了几声,道:“他……他听到阿斗,是赵云,是、是、赵云与甘倩、所、所生,有何回答?”

陆逊摇头道:“此人城府极深,神色如常。”

“……”

哑侍瞬间抬起一手,捂住刘禅的嘴。

阿斗只想知道厅内是否有人认识沉戟,不料却听到孙权抖开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顿时如同晴天霹雳,脑内轰的一声,直似停了心跳,五指尽数冰凉,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令背脊汗毛倒竖。

他不受控制地发着颤,随手想抓点什么来令自己镇定,哑侍的大手温柔地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掌。

房顶“啪”的一响,丁奉猛然转头道:“是谁!”

大乔随手抛出一物,丁奉伸手接了,与鲁肃、吕蒙几乎同时跃出庭中,哑侍身影已消失于院外。

鲁肃吕蒙各朝不同方向追去,丁奉手持大乔抛出的木匣,稍一沉吟,便攀着院墙,跃上隔壁房顶,一路疾奔。

哑侍高大的身影在漆黑屋顶上一闪即逝。

建业城内,夜市熙熙攘攘,街灯繁华灿烂,屋顶却有两个黑影此起彼伏,追逐不休。哑侍的身影如黑暗中的猎豹,在城内四处绕圈,丁奉深吸一口气,他对城内地形更为熟悉,不断拉近距离,直至他看到了那失神的双眼。

阿斗脑中已是茫然无比,眼睁睁看着丁奉。

冷不防哑侍踏上一处废庙房顶,瓦片一滑,阿斗顿时被甩了出去!

哑侍忙俯身抓着阿斗手臂,荡了个回旋,另一手抓起房顶碎瓦,看也不看,背手投出。

那一瞬间。

哑侍捞住阿斗,反手紧紧把他的腰揽住。

阿斗面朝丁奉,瞳孔倏然收缩,映出他抬起的一手。

丁奉手上平端小小金匣,匣内飞出闪着寒光的短箭。

短箭箭头闪耀着剧毒蓝光射来,碎瓦拖着凌厉风声飞去,在半空中交错,继而“叮”的一声轻响,毒箭正中阿斗左胸,阿斗蹙着眉,唇动了动,竭力吸了口气。

瓦片稀里哗啦地散了,哑侍与阿斗摔进那废庙中,惊起院外无数乌鸦,如死神般拍着翅膀,大声呱噪,飞向夜空。

丁奉在院外落定,侧耳仔细辨认庙内的声响。先是扑一声,便一切都静了。

那是见血封喉,曾经暗杀过交趾太守士燮的毒箭。

“当年那箭杀过不少人。”大乔慵懒道,目光盯着陆逊笔下。又道:“仲谋刚继位那会儿,山茶院里的计都罗喉瞬狱箭,只要出箭,中者必死。不服仲谋的,都死这箭下了。”

“若那刺客是赵子龙。”大乔笑道:“倒是一箭双雕,只怕万一是仲谋要招的哑巴,被丁奉失手射死了,说不得回来得挨一顿军棍。”

陆逊摇头笑了笑,把先前画坏了的纸揉成一团扔掉,又取了张纸重画。

孙权亦是聚精会神看着陆逊动笔,忽道:“你……伯言,你,你在想……那事,赵……”

陆逊一面画,一面答道:“伯言不敢欺瞒主公,伯言确是觉得,此计虽是离间,然而却坏了赵子龙名声,实在有点……”

孙权点了点头,不予置词,大乔却道:“仲谋的伎俩,只能骗骗小孩儿。”

孙权呵呵笑道:“刘玄德,马上就死,死无对,对证。”

陆逊把哑侍的肖像描毕,交给大乔,陆伯言丹青之术极佳,强记之能又好,竟是把哑侍的容貌画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乔看了片刻,道:“有点像那人,不,决计不可能,那人就算没死,也不是这模样了……”

“又有点像许贡手下,来刺伯符的那小子,但早就被我罗喉箭射死了,也没这般高。”

看了许久,就连大乔也说不出是谁,只得道:“罢了,先收着,明儿问张昭世伯看看。”

孙权眉间颇有忧色,想到了什么,道:“他……他们、还、还没、没回?伯言……”

“我去看看。”陆逊忙道,拉开木门,满庭月光洒了进来。

破庙中,蒙满了尘灰的泥塑神像静静注视着二人。

月光透过长满蜘蛛网的破窗照入,阿斗颤声道:“怎么……怎么了,我做了……一场梦。”

“哑巴……别这么用力,很痛……”阿斗咽下一口唾沫,只觉那抱着自己的一手,勒得自己肋骨发疼。

哑侍撕下衣襟,一手颤抖着解开阿斗衣领,彼此俱是在剧烈喘息,那是阿斗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到哑巴会紧张得发抖,他在害怕什么?

他伸出手指,捏着那毒箭,箭头卡在阿斗的胸口,借着月光,他看见阿斗贴身内衣上,有一件圆形物事卡住了箭头。

哑侍蹙眉拔出箭来,并未带出血迹,阿斗看了看胸口,讪讪笑了笑,道:“啊,这啥玩意儿……”

哑侍沉默摸出阿斗胸口衣袋的那物,大铜钱一枚,毒箭箭头正是卡钱眼儿里了。

阿斗又红着脸,小声道:“好像……不是你上回给我那枚……”旋即“啪”的轻响,被哑侍赏了一耳光,那耳光打得甚轻,哑侍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仿佛在表达什么,接着虚脱般地站起,抹去额上大汗。

哑侍走到泥像前,朝那不知名的神跪下,磕了个头。

转身时,阿斗籍着明亮月色,似见到银面具上有道发光的水痕,接着斥道:“老子今天被人赏仨耳光了!喂,哑巴,你去哪!”

不待他说完,哑侍已如离弦之箭,从窗口飙射进去,丁奉手持金匣不断靠近,却还未在反应过来之间,被紧紧扼住了喉咙。

丁奉筛糠般的不住发抖,力气终究达不到指尖,无法按下机括,紧接着,喉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垂下头去。

哑侍捞起落地的金匣,另一手扼着丁奉脖颈,抓着他摔向院墙,砰的一声,竟是把丁奉摔得脑浆迸出。

空旷长街上,阿斗手里捏着罗喉箭匣;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恍惚,漫无目的地走着,哑侍只安静跟在他身后。

阿斗迈出一步,哑侍亦迈出一步,阿斗停下脚步,哑侍亦停。

路虽长,却终究有尽头,远处便是建业府。

“我……”阿斗叹了口气,道:“我们今晚别回去了?”

他转过身,却见哑侍站在身前,不让路。

哑侍指了指阿斗手中金匣,阿斗会意,把它收进怀里,道:“我还没想好,你回去罢,我到甘大哥那里去睡一晚。”

“看来甘兴霸没被打趴下,还有力气招待你。”

赵云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阿斗心头一凛,只得再转过头去。

赵云双臂抱在身前,背倚建业府后门口的一只石狮,双脚交叉蹬着,显是听到了阿斗的话。

阿斗欲言又止,许久后道:“师父,你在这等了多久?”

赵云不答,片刻后方道:“舍得回家睡觉了?”此刻才从石狮后转过身来。看着阿斗,笑道:“你次次闯祸,师父都没怪你,师父不过做错丁点事,你就揪着不放?”

阿斗沉默上前,抱着赵云,把脸埋在他胸口处蹭了蹭,吁了口长气,已不知该说什么。

赵云却是会错了意,只道阿斗心中愧疚,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阿斗稍带着点恐惧,离了赵云身前,一言不发跟着他回房。

赵云为阿斗收拾好床铺,让他睡下,自己却坐在外间榻上,解开武士袍袖子的细绳,脱靴解腰带,道:“今日跑哪去了?如实说。”

阿斗怔怔看着屏风上,赵云英俊的侧脸剪影,许久后道:“师父,今儿我知道了很多事,明儿待我想清楚了,再一件件跟你说。”

赵云道:“公嗣,不可太相信江东人,毕竟我们是敌非友,各有利益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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