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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罐子破摔(119)+番外

阿斗静了一会,抱着孙尚香的墓碑,哇哇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想到孙尚香远嫁荆州,未有子息,平时待自己极好,又处处为他思量,只觉新恨旧悲都一齐涌上心头,跪在孙尚香墓前,放声大哭。

第71章 小舟从此逝.江海度余生

司马懿逃往吴郡,再往东,便是茫茫大海,退无可退。

汉军于建业再度整兵,姜维留守,赵云率一万弓兵,一万步兵沿长江出海口顺流而下,浩浩荡荡开向东吴残余政权的最后一道屏障。

阿斗像是在恐惧什么,死活不愿意呆在建业等候,坚持要与赵云同去。

孙尚香之事,赵云尚是破城时才得知,内心本就充满愧疚。这次强攻吴郡,旨在扫除司马懿余党,带上他同去,倒也无碍。

然而司马懿负隅顽抗,知道背后再无退路,遂拼死一搏,几番劝降,俱是宁死不屈。茫茫东洋海上,又有卑弥呼率倭军来援的一线希望,司马懿遂咬牙死撑,能顶多久是多久。

司马懿弃了吴郡码头,退守城内,建起掩体,赵云几番猛攻不下,只得回头观望。

荆沉戟熟悉曹军作战方式,微一沉吟,便即加入战局,主帅船却在赵云令下,开到江心,唯恐船上督战的阿斗遭了暗算。

周围又设下密密麻麻的小船岗哨,守护帅船。

阿斗听捷报不住传来,司马懿已弃码头区死守内城,心下欣喜之余,又忐忑无比,只生怕赵云此战一胜,便又重提回辽东一事。

思来想去,心内纠结,自己已成了瞎子,师父该不会抛弃他径自跑掉才对。

然而以后的日子又该怎办?

心情时喜时忧,阿斗坐在甲板上,把头倚于船舷,又想到从未见过吴郡是何等景色,这自己的天下,十中倒有八九从未亲眼见过,皇帝做到这份上,倒也是可惜之至。

瞎子耳朵都特别灵敏,阿斗忽然发觉周围仿佛有点不一样了。

静得可怕,江水竟是停了下来,滚滚波涛,在那一瞬间尽数静止,是怎么回事?

阿斗抬头,正想起身时,一只手按于他的肩膀,让他坐回位上。

小女孩的声音清脆且悦耳,好奇问道:“这就是倾世元囊儿?”

“嗯。”一男子沉厚之声答道。

小女孩笑了起来,阿斗蹙眉道:“谁?”

小女孩笑道:“徒孙儿,我是你祖师奶奶。渐离,你咋知道就是他?”前半句是对阿斗说的,后半句却似是对身旁带她的来的男子说的。

被唤作“渐离”的男子笑答道:“喜媚祖奶奶,我认得他,他认不得我。”

阿斗茫然道:“我从未听过你说话。”

被唤作“喜媚”那小女孩笑声如银铃般好听,阿斗知道这二人若有心加害,呼救亦是无用,只得破罐子破摔道:“你俩要干嘛,别他妈尽欺负小爷一瞎子。”

喜媚乐不可支,笑道:“哪敢欺负你呢,姐姐喊我下山,给你治病来着。”

阿斗疑惑无比,又道:“姐姐?你到底是谁?你姐姐是谁?”

喜媚笑嘻嘻道:“小黄鸡你认得么?你娘的师父。”

阿斗心头一惊,道:“你是于吉的师父?”

喜媚答道:“当然不是,小黄鸡跟我玩得好……”

话未说完,喜媚止了话,只听“咻咻”二声,那名唤渐离的男子像是弹了两下手指。

喜媚盈盈笑道:“金龙儿,银龙儿,都不是你对手呢。原是黑的龙儿要厉害着些。一张符,就给定着拉。”

渐离答道:“关心情切,觑准时机罢了。”

阿斗问道:“什么意思?”

渐离道:“莫拖时间了,喜媚祖奶奶,办正事罢。”

喜媚“嗯”了一声,小手摸了摸阿斗的脸,又去捏他鼻子,弄得阿斗浑身不自在,喜媚道:“这最后一颗,喂你吃了啊,免得姐姐再给我啰嗦个没完。”

话未完,阿斗只觉芳香扑鼻,那气味他正是熟悉无比,一枚药丸被塞进了自己嘴中。

“这是……混元长生丹?”阿斗颤声问道。

喜媚小手离了阿斗的唇,不再作答。

渐离道:“她走了。”

阿斗茫然若失,答道:“哦。”

过了一会,再无人说话,四周俱是静悄悄一片,阿斗转过身,手扶船舷,朝外一吐。

“你要做什么!”未料渐离还未走,他抬手便给了阿斗一耳光,继而破空声响。

那枚沾了口水的,湿漉漉的混元长生丹又被塞回阿斗嘴里。

“你干嘛!”阿斗挣扎道:“我不吃这玩意儿!”

渐离大手卡住阿斗脖子,阿斗猛地张嘴喘气,险些被呛着,继而那长生丹无法拒绝地被他吞进了腹中。

“混蛋--!”阿斗绝望地对渐离拳打脚踢,渐离只是不作声,任凭他拳脚打在自己身上。

好半晌后,渐离开口道:“为何不吃?”

阿斗眼泪已浸得蒙眼布湿透,歇斯底里大骂道:“老子好不容易才瞎的,这下眼睛好了!师父又要走了!哑巴也要走了!老子又要孤零零一个人了!关你们屁事!一群多管闲事的混账!”

他坐在椅上骂了半天,直骂得累了,才悲戚万分地解下蒙眼布,朝脚边狠狠一甩。

渐离忙道:“你刚复明,此时不可睁眼,须得等药效过了,闭眼一天,方能睁开,否则双眼有若针刺,十分难受。”

阿斗恨恨道:“你又不是瞎子,知道个屁,滚!”

渐离莞尔道:“我从前也是个瞎子。”说毕拾来蒙眼布,又为阿斗系上,叹道:“还是这犟脾气。”

阿斗憋闷了半天,忍不住道:“你到底是谁?你怎不走?”

渐离笑道:“我叫高渐离。”

阿斗点了点头,道:“高渐离,以前捧着个痰盂去砸秦始皇的那傻子,也叫高渐离。”

渐离声音温暖,笑答道:“那叫’筑‘,你倒是记得。”

阿斗烦闷无比,本打算日后得继续装瞎,又想到终有被识破的一天,到时万一被赵云发现,说不得又当自己骗他,少不了一顿骂,该走的还是得走。

想了半天,他又哭了起来。

“又做甚?”渐离道。

阿斗边哭边斥道:“你怎还不走!”

渐离笑道:“许久未见了,看看你。”

阿斗长叹一声,道:“你帮我个忙……”

渐离笑道:“成,只要不寻短见,做什么都成。”

阿斗道:“去帮我找条空的小船。”

渐离应了,阿斗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起身乱走,脑袋撞在桅上,摔了个趔趄。

“靠。”阿斗骂道,继而两手漫无目的地乱抓,终于抓到个士兵,遂伸手摇了摇。

“喂。”

阿斗念叨道:“你叫啥名?被渐离制住了?木头人?稻草人?”他不住摇晃那侍卫,听不到应答,心想八成又是什么仙家的法术,他把纸随手叠了叠,塞进那侍卫怀里,又道:“待会赵子龙和荆沉戟打完仗,攻破了吴郡,回船上来那时,你告儿他俩,大家该封啥官的,都写这纸上了。我走了,让诸葛丞相照顾着朝廷,等刘升星彩生了儿子……”

渐离回了船上,笑得打跌道:“你抓着银龙做甚?要我把那定身符给解了不?”

阿斗怒道:“别啰嗦,交代后事呢!别解,待会就跑不掉了。”

旋又转身朝那木头人侍卫道:“你叫’淫龙‘,嗯,这名儿真难听。算了,淫龙,你仔细听着,等我哥刘升生了儿子,诸葛丞相能辅助就辅助,不能辅助,塞麻袋里,丢昆明池沉了,自个当皇帝就是。丞相要是死了,让伯约照看着点。”

阿斗碎碎念个没完,渐离笑得肚疼。只听阿斗又道:“反正记得封哑巴个长安侯,师父当洛阳侯,我先走了,过几年,等事儿都定了,说不定轮着去找他俩玩。”

阿斗最后道:“辽东冷,千万别让师父回去,我是他的命,他也是我的命,我要他过得好点儿……”

他转身依靠模糊的方位,走向渐离,想了想,又转头补上一句:“哑巴也是我的命。”

再转头时脑袋又在先前的桅杆上一磕,鬼哭狼嚎地爬起来,渐离笑得半死,上前把他半抱着起身,朝阿斗交托事情的人道:“都听清了么?你俩。”

“你俩?”阿斗道:“有两个?刚咋没摸到另外那个,算了……走,带我去船上。”

渐离带着阿斗上了小船,道:“你这皇帝真不当了?”

阿斗接过桨,划来划去,小船只在江心大船旁边不停打转,阿斗晕乎乎地,茫然道:“我们走了么?走多远了?”

渐离只觉这少年又傻又可怜,叹了口气,莞尔道:“你要去何处?”

阿斗想了想,巴巴道:“离得越远越好,你划一下成不?我眼睛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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