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无徵音(2)
她一连饮了两杯茶,壮了胆子道:“其实时过境迁,就算越王真的回……”
赵熙大约猜到她要说什么,打断道:“姑姑,朝中若论长相俊逸,韩锦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姑姑帮朕说服太后,朕就把韩锦送到你府上,任你差遣一个月。”
她愣了下,颇为不知所措,下意识想,她是不是得做出受宠若惊欣喜若狂的样子给她侄子知道,她其实对他那个冷若冰霜一点也不知情识趣的韩大人没有半分兴趣。
试想一下,就算她真有本事让太后回心转意,事成之后韩锦被洗干净送到她府上,她高高兴兴的进门,看着床上大义凛然一脸舍身饲虎的韩锦,她特么还有胃口下手?
又或者,她□□熏心对他下了手,夜里她睡得迷糊糊,被他拿根腰带给勒死,以他那种读书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也是有可能的。
世上大把好男儿,她犯得着吗?犯不着啊。
她左右是挤出了个笑脸给赵熙:“陛下,赏赐的事情可以容后再议,相劝太后的事情,待我再想想。”
赵熙将手覆在她手上,欣慰道:“朕就等姑姑的好消息了。”
去长乐宫的路上,她绞尽脑汁怎么让太后存天理灭人欲,真的到了地方,和太后大眼瞪小眼半晌,倒是太后先开了口:“昭公主难得过来,先饮杯茶。”
她在她侄子那儿已经给灌了一肚子水,说什么也喝不下了,看着茶盏,委婉与太后说明来意。
皇上亲政以来,赵熙与太后日渐疏远,母子情义名存实亡,太后又寡居多年,难免性情有变,不复当年温婉,她都做好了被她从宫里撵出来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太后一口应承下来:“好。”
她一惊,与她一道的伺候赵熙的徐公公也是一惊。
太后叹了口气,撇了她们,至蒲团处跪下,旁若无人的念经去了。
她和徐公公面面相觑。
第 2 章
出了长乐宫,她问徐公公:“这是成了?”
徐公公忐忑:“约莫是……成了。”
回了公主府,日头半落不落,景檀铭守在府门口,望见马车回来,紧忙走了过来,她下了车,便听他道:“宫里来人说,让公主稍作等待,赏赐晚上就送过来,问为什么晚上送过来,又不肯说,真是奇怪。”
她闻言步子一虚,险些滑到。
慌乱中掩饰:“打听这些做什么,送来时不就知道了。”
夜里快到子时,她左等右等没等到赵熙说的赏赐,打着哈欠回房休息,夕潜已经睡下了,她就宿在自己房里,夜里不知是风冷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后脖子冷,团紧了被子还是如此。
睁开眼,似乎看见韩锦坐在凳子上一身白衣冷冷的看着她。
她眯缝着眼去端摩赵熙给她这份赏赐,心里不大喜欢,嘴上却很老实,带着些许得意的道:“坐过来些。”
韩锦初时有些诧异的样子,眼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到底走了过来,只是他的步子太轻,她原以为夕潜行走时禁步不响一声已是极难得了,韩锦比他还厉害些。
她与他道:“你不要怕,其实我是个正经人。”
韩锦并不说话。
夜间只是凉凉月光透进窗纱,距的近了才发现韩锦浑身湿漉漉的,向来一丝不苟束起的发冠有些散乱。
她想,这大概就是夜里幽会的情趣所在。
她侄子必定委婉的透露给他,她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所以他开了窍,自己洗干净了过来。
还做出这种姿态。
真是……真是合她心意。
她正要牵过他的手,却发现韩锦的手像是冰做的,寒意刺骨,她硬着头皮摸着他的手,又道:“你若不肯,我不会强迫与你,你可明白。”
她觉得韩锦的矜持放开了些,因为他终于有了笑模样,只是那笑很冷,在他比纸白的脸上,显出一丝诡异。
他看着她,问:“公主,你读过聊斋吗?”
不知怎的在他问过她这句话后,她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天色大亮,她问伺候她的侍女韩锦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们竟都不知道。她换了衣裳进宫去谢恩,才看见殿外的徐公公,那老家伙就先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到了她跟前,气喘匀乎了,方道:“殿下……殿下请息怒,这事可真不怪皇上。”
她满头雾水。
“宫里派人去接韩大人,不知怎么的一伙人就这么不知所踪了,京畿卫昨夜找了遍,今早才在护城河里捞起韩大人的尸首……公主,哎哟,我的公主,快醒醒,快来人呀!”
天杀的韩锦,做鬼也不放过她。
她头上缠着白布,抖得像筛糠。
宫里来了两拨太医,一个个低头嘀咕,徐公公倒先急了:“你们倒是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