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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15)+番外

“研究生?”刘砚翻开看了一眼:“还是政法大学的。”

谢枫桦点头道:“你也是?我好像没见过你。”

刘砚道:“你认识一个叫李……李……”

刘砚想起李嵩的弟弟,却不知他叫什么名字,只得作罢,又道:“你是什么专业的?”

谢枫桦道:“哲学系,学生证上写着的。”

刘砚:“哲学系研究生……对不起,丁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丁兰道:“我们是邻居,发小,她不能留下来吗?为什么?”

刘砚道:“很抱歉,她的专业对我们没用。”

谢枫桦笑道:“可以理解,别说了,丁兰,先生,方便给我点吃的吗?”

丁兰道:“咱们一起走吧,说好了的……”

谢枫桦道:“不,我早说好了的,丁兰,你留下来。”

刘砚鼻子有点酸,抬眼看着蒙烽,蒙烽的眼眶也有点发红,似是想起他们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事。

刘砚:“下一位。”

“等等。”丁兰不顾谢枫桦的阻拦,过来问:“这个厂房很大,不能给她一个住的地方吗?她吃得不多,也不麻烦……”

“够了!”一小弟过来要拉开丁兰与谢枫桦。

蒙烽攥着那小弟手臂,冷冷道:“有话好好说,别对女人动粗。”

刘砚:“厂房里不能给她住,我说了不算,对不起……”

丁兰:“那么谁说了算?我去问。”

刘砚:“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去找他。你应该庆幸他现在走开了。刚刚杀人那会没见着么?”

丁兰不吭声了,蒙烽道:“走吧,你们耽误太多时间了,待会老大回来会有麻烦的。”

谢枫桦道:“我如果在小溪的下游,或者马路对面留下,应该不碍着你们吧?”

刘砚想了想,答道:“这不冲突。”

谢枫桦道:“谢谢。”接着小声道:“丁兰,难得的机会,我会留下来陪你,这里不好,咱们再一起走。”

丁兰眼里噙着泪,勉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车库,拿着条子去厂房内报道。

“下一位。”刘砚道:“什么职业。”

“私人侦探。”那小青年道。

刘砚道:“从业证让我看看。”

小青年道:“没有从业证,你知道的,这行是秘密职业。”

刘砚怎么看怎么不像,小青年又道:“别看我不高,瘦,我能打,而且想事快,逻辑慎密,思维严谨。”

刘砚眯起眼道:“是么?你觉得他像?”

蒙烽抬起枪,抵在他的额头上:“说实话,三。”

刘砚知道蒙烽不可能真的开枪杀他,然而那小青年的脸色马上就白了,说:“医疗人员,但没有牌照,你们缺不缺医生……”

蒙烽:“二。”

小青年:“作家!”

刘砚:“下一位。”

小青年道:“我也是个编剧,可以给你们编故事解闷,会排演戏剧……”

刘砚道:“不了,我不想听故事,他们估计也不想听,我们现在就活在一个冗长而无奈的故事里。”

小青年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点头道:“每个人一生下来,就进入了一个不得不接受的故事。”

“你可以到西北边去碰碰运气。”刘砚说。

小青年无奈道:“太宅,走不动了。脑力劳动者在灾难片里总是吃瘪群体。”

谢枫桦安慰道:“希望是坚韧的拐杖,忍耐是旅行袋,携带它们,人可以登上永恒之旅。”

小青年笑了笑:“谢谢。”

刘砚道:“给他包饼干吧。”

小青年接过饼干,林木森在远处打量片刻,过来道:“刘砚,我让你坐在这里不是让你浪费粮食的。”

刘砚静了片刻,而后道:“好的,那拿回来吧。”

小青年迅速拆开饼干,朝里面吐了口唾沫,又舔了一次,说:“哦,还给你们。”

“你!”林木森怒道。

蒙烽道;“算了,森哥,小孩一个。”

小青年走到树下,拆开饼干,和那哲学系的女生谢枫桦搭了几句讪,分给她半包,两人开始喝水吃饼干。

蒙烽评价道:“挺精神一文学小青年。”

刘砚面无表情道:“下一位,精神能当饭吃么?他卖的是文字,又不是脸。”

蒙烽:“嗯?吃醋了?其实你也不错。”

刘砚道:“那里的才是小孩。咱们车上还有吃的么,拿点水给他吧。挺可怜的。”

树下蹲着一名少年,看模样只是个半大的初中生。

他是这些天逃亡的旅途中,刘砚见到的年纪最小的活人了——再小的孩童或体力不济,或奔跑缓慢,不是死在丧尸潮中就是累死在路上,那和独自面对饥饿,寒冷等困难不同,很少有野花野草能顽强地生存下来。

那少年头发有点乱,一身衬衣西裤却十分整洁,蹲在树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

蒙烽到他和刘砚的车上,拿了瓶水和口香糖过去给他,他沉默地接过,什么也不说。

刘砚:“你是做什么的?”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面前的人说话,视线却瞥向树下的少年。

他蹲在那里感觉十分突兀,就像一道不融于马路的风景线,默不作声的模样令他和周围的人有种鲜明的区别,不像是人……当然不可能是丧尸,刘砚也说不清那是什么念头。

蒙烽给了他饼干和水,队伍中便有一个男人转头,朝那少年笑着喊:“宝贝,记得说什么?”

“谢谢。”那少年道,眼睛盯着蒙烽的枪。

蒙烽朝队伍中喊话那人打了个手势,转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陌生的少年开始吃果汁口香糖,又不吭声了,蒙烽说:“排队那人是你哥?”

“我爸。”少年道。

蒙烽理解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少年有点排斥与陌生人对话,只得转身回到刘砚身边。

刘砚:“你是码头工?”

那壮实男人憨厚一笑:“没媳妇,就一光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怎么?”

刘砚:“你愿意留下来么?”

壮实男人道:“当然可以!能干点体力活,管饱,尽管使唤我。”

刘砚点了点头,在纸上写下“预备”二字,交给他,说:“不一定吃得饱。”

男人道:“有吃的就行。”

刘砚:“下一位,你是做什么的?天啊!师姐!我以为你死了!”

“没有……刘砚,你怎么在这里?”那女生哭着上前,隔着桌子与刘砚紧紧拥抱,哽咽道:“你师哥呢?”

刘砚的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喘息道:“最后一批大巴撤退的时候他上了车,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你拿着条子到厂房里去,会有人接待你,让他们带你去找崔小坤,他会详细说。”

女生名唤方小蕾,是萧瑀的女朋友,化学学院研究生毕业,在另一间学校的生物学院担任辅导员,那天刘砚没与她碰面。

“你他妈的混账!这是你认识的人就让她进去!”队伍里马上有人喊道:“怎么回事!那女的能做什么!”

刘砚道:“这跟你们没关系。下一位!”

“怎么没有关系!”又有人大骂道:“大家都想活下来!你有什么权利给熟人走后门!”

一时间群情汹涌,朝着刘砚叫嚣不止。

“怎么?”林木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本在外面巡逻,喧闹声把他引了过来。

刘砚从故人重逢的心酸中回过神,瞬间反应过来,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能说错半句话。

刘砚“我的师姐来了,她是搞化学的。”

林木森:“所以呢?”

刘砚:“所以我让她进去了。这是一个化学工厂,她的专业知识能帮上你很大的忙,配炸剂,装填陷阱,你如果不满意,可以让她试试。”

林木森点头道:“可以。”

队伍又静了下来,各个仇恨地看着刘砚。

刘砚:“下一位。”

“下一位……”

“下一位下一位……别挡着,阿姨对不起不要哭了……我没有办法……是,我也有妈……别说了,你走吧……”

“不不……真的很抱歉……这里不是收容所……你们得朝西北走,找救援站……”

三小时后,刘砚手里的纸条剩下五张,面前的队伍剩下不到四分之一。

林木森又转了回来:“没有医生?也没有医学专业的?当兵的呢?”

刘砚遗憾地摇头:“没有,医生救死扶伤,传染病爆发的时候,他们几乎是站在第一线的,当兵的就更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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