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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三(146)+番外

刘砚:“你一定得去么?”

蒙烽:“不去的话,它会躲在地下,那见鬼的玩意,一会就跑的没影儿了,过个一段时间……又不知道变成什么鬼样出来……乖,把疫苗给我,听话。”

刘砚取出一手发着抖拆开抗体弹,把里面的抗体溶液倒进玻璃管里,放在他的手里。

“进去以后把它……拧开。”刘砚说。

蒙烽道:“哦。”

刘砚眼眶通红,噙着泪说:“我以后怎么办?”

蒙烽小声道:“我永远都在,永远都……陪着你,你以后是英雄的……老婆了。都走吧,终于轮到老子了,差点……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走!教官!带他们走!”

刘砚道:“等等!!”

郑飞虎道:“快天亮了!走吧!”

郑飞虎把刘砚拖上车门,刘砚终于崩溃了,他发疯地大嚷,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吼什么,赖杰道:“刘砚!别哭!让他安心地走。”

郑飞虎眼眶通红,朝蒙烽比了个拇指,赵擎调转基地车,在沙地上拖出两道车轮印痕。

丧尸群再次涌了上来,这一次它们避开了蒙烽“蒙烽——!”刘砚大吼道,他几次挣扎下车,蒙建国紧紧地抱着他,把他拖回车上,大吼道:“别这样!刘砚!”

“刘砚!”蒙烽艰难地站直身子,嚷道:“我爱你!爸!我也爱你!”

刘砚死命挣扎,郑飞虎紧紧抓着他。

蒙建国倚着车厢,红着眼咆哮,他近乎痛苦地大吼,操起机关枪,疯狂朝外扫射追来的丧尸。

蒙烽拖着腐烂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向裂谷。

他一边走,一边“啊——”“啊——”地喊。

“啊——呀——”

“啊——”

刘砚听到这声音,心头仿佛被万根尖刺穿透,没有人听得懂,只有他明白,那是蒙烽在哭。

蒙烽没有泪水了,他嘶哑地大嚷,仿佛在宣告他赢了——他终于找回了自己。

更难过的是,他终究还是输了——再没有机会让他陪着自己的爱人,买个小房子,终身相伴。

从出世的那一天起,他就注定不被命运眷顾。

刘砚终于用尽所有力气,冲出了车门。

“停车!”蒙建国吼道。

基地车停下,郑飞虎要冲下车,刘砚倒退着走,满脸都是泪水,拿起枪,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短暂的沉默后,郑飞虎,蒙建国,赖杰同时朝着刘砚敬了个军礼。

“祝你好运!再见!我亲爱的刘砚!”决明带着哭腔喊道。

“再见!”刘砚喊道。

蒙烽接近裂谷中央,刹那间所有丧尸停下,仿佛受到无形的召唤,朝着裂谷疯狂地涌去。

蒙烽一头坠进了血肉的漩涡中。

刘砚用尽全身力气奔跑,越跑越快,朝裂谷的缝隙处一跃,落了进去。

里面一片通红,孵化巢的中心点,一团红色的水滴在发着光。

蒙烽坠入最后一层橙黄色的膜内,横握着装满抗体的玻璃管伸出手,刘砚坠了进来,头上脚下的一个倒转,撞进他的怀中,与他紧紧拥抱。

刘砚看着蒙烽的侧脸,伸出一手拈着玻璃管的另一端,蒙烽侧头注视刘砚,彼此同时轻轻使力。

在那猩红的,层层铺展的星云深处,传来一声温柔的脆响,细微清澈,却又荡气回肠。

玻璃管碎开,溶液飞溅,洒向病毒弦的血液核心。

蒙烽注视着刘砚,彼此都没有说话,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双手互相抱着。

下一刻,红核发出尖锐而恐惧的呐喊,血色的波纹荡开,夹着一丝绿色的丝流扩散。

冲击波掀飞了紧紧抱在一处的两人,裂谷中央碎成六瓣,喷发出无数丧尸,二人被夹在血肉的洪流中直飞出来!

沙漠中的大地裂开了它深邃的巨口,仿佛在不住呕吐,喷出的鲜血与肉块近乎紫黑,每一声喷发都夹杂着天崩地裂的尖叫与哀嚎,红光在空中飞散,继而变得黯淡,消失。

刘砚睁开双眼,蒙烽的左臂,右脚已经完全腐烂了,胸膛上的肌肉化为污水,现出森森白骨。

“还活着么?”刘砚轻轻拍了拍蒙烽的脸。

蒙烽艰难转头:“怎么又回来了?”

刘砚:“想你了。”

蒙烽:“我不行了……”

蒙烽没有呼吸,瞳孔浑浊,他拉着刘砚的手:“你快点走,他们还会轰炸这里的。”

刘砚:“随便他们炸吧,你这个自私鬼,就知道叫老子跑。”

蒙烽:“还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为了救你,老子会被安德烈身上的病毒……寄生……寄生……”

刘砚:“找个风景好点的地方,抱着等看核弹吧……据说这次的是小范围核弹……说不定能逃掉。”

蒙烽:“……才怪。嗯,行。逃掉也没用,有辐射……”

刘砚背着蒙烽,蒙烽全身腐烂,轻了不少,头侧在他的颈侧,嘴角流着血。

刘砚用衣袖给蒙烽揩干净,一行脚印离开沙漠,走向东南方。

“这里可以了。”蒙烽低声道。

刘砚:“再走走吧。”

蒙烽:“你就是婆婆妈妈的,连找个死的地方都要左挑右拣……”

刘砚:“你信不信我真的会把你扔在这里,再踩你几脚。”

蒙烽:“天快亮了吗。”

刘砚:“快了吧……你看,启明星呢。”

蒙烽:“我头不能动,脖子烂了……没法抬头。”

刘砚:“我帮你。”

蒙烽:“别动,会断,找个地方躺着。”

刘砚:“……”

刘砚:“看日出么?”

蒙烽道:“不知道能撑得住不……”

一辆轰炸机飞来,远处升腾起巨大的蘑菇云,大地疯狂震动,红光一瞬间覆盖了天地,沙砾的暴风席卷了这永无终点的黑夜。

沙尘暴中,刘砚仍慢慢地走着。

刘砚:“还活着么?”

蒙烽:“嗯。”

刘砚:“咱们朝东边走,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日出了。”

蒙烽没有回答了。

刘砚又忍不住开始哭了,他哭着哭着,咳出一口血,口鼻里全是鲜血,知道自己被方才的核弹直接辐射了。

“蒙烽?”刘砚小声道。

蒙烽伏在刘砚的背后,没有回答,腐烂的黑水从他的鼻孔中流下来,淌在刘砚的脖颈上。

“冷……”蒙烽说。

刘砚:“我有点撑不住了……就这里吧,到海边了。”

蒙烽:“听……见了……”

刘砚也不知走了多久,沙沙的海浪声温柔地响起,越来越清晰,他在礁石群中找到一艘搁浅的小船,把蒙烽放在船上。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启明星在夜的天鹅绒幕彼端闪闪发亮。

刘砚躺在小船上,侧身抱着蒙烽出海。

蒙烽:“到什么地方了。”

刘砚:“海上……快回家了。”

蒙烽:“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蒙烽睁开眼,面前是漆黑的天空,他与刘砚一起注视着茫茫夜空,嘶哑着声音,开口道: “天灰灰,会不会……”

刘砚低声道:“让我忘了你是谁……”

蒙烽:“累不累,睡不睡……”

蒙烽缓缓闭上眼,刘砚把头倚在他的肩膀前,闭上眼睛。

漆黑的海面上,一艘小船被退潮的海水带向茫茫的夜晚深处。

“我唱首歌给你听吧。”刘砚道。

蒙烽:“嗯……行。”

“My heart is pierced by cupid……I disdain all glittering gold……”

蒙烽:“听不懂……但想起来了……”

刘砚:“想起来什么。”

蒙烽:“美人鱼……在船边……”

刘砚:“嗯……可惜没有人来接我们走了。”

小船摇啊摇,刘砚低沉沙哑的声音伴随着潮水声在海面上飘荡。

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茫茫漆黑海面,载浮载沉带着他们的曾经回忆。

那年,两个差不多大的小孩,坐在电视机前看卡通节目,内容已经忘了,但二人仍看得哈哈大笑,卡通节目结束以后,互相用枕头拍来拍去,疯了一下午。

那年九岁的蒙烽和八岁的刘砚下课后,蹲在楼下花坛边的一朵花前,好奇地用放大镜看蚂蚁。

那年十四岁的蒙烽抡起书包,将刘砚护在身后,和三个混混打得鼻青脸肿。

“There is nothing that can console me ,but my jolly sailor bold……”

“come all you pretty fair maids,whoever you may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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