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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双璧(50)+番外

既回来了,就先住下吧,夜间周瑜要找孙策聊聊,说不定他的主意有所改变,却被告知孙策今天午后就离开了吴县。张昭、张纮与吕范等人开了晚饭,周瑜归来,各人说不得客气寒暄了几句,周瑜问到吴县情况,得知现在南派与北派争夺尤其厉害。

孙策不喜欢会稽人,从一开始孙坚发兵,成为长沙太守后,会稽就总是与他作对,先前借粮也吃了个闭门羹,乃至双方关系恶化。周瑜要与张昭商量,拿来举孝廉的察人簿,擢升少量会稽人,却被张昭等人集体反对。

“必须怀柔,”周瑜说,“否则事情只会越来越糟,人是杀不完的。”

“他的事你少管。”鲁肃说。

吕蒙在书房内听得一脸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吕蒙是汝南人,实际上与孙策手下的谋士都不是一派的,周瑜也不瞒着他,问了他的意见。

吕蒙答道:“江东不稳,又有袁绍在侧,我劝过主公,此刻最好的方法,无异于一面派兵与曹操结盟,一面安抚内部,提升南派官员。”

“怎么这么大的人了,”周瑜蹙眉道,“还是如此幼稚?”

鲁肃和吕蒙都不接话,周瑜意识到自己说得也有点过了,片刻后说:“吕将军,我有一事拜托你。”

吕蒙欣然点头,说:“但请直言。”

周瑜说:“明日一早,请你动身往丹阳,我不知道主公有什么安排,一时半会儿,恐怕我是回不去了,孙权今年不过十五岁,我怕他一时冲动,调兵往官渡。”

“我以为这是太守大人的安排。”吕蒙笑道,“莫非不是想让仲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回吗?”

周瑜也有点迟疑,按理说,现在最好是孙权先斩后奏,带兵驰援曹操,这样一来孙权是孙策的弟弟,孙策总不能将弟弟给按军法斩了。

“先劝住他吧。”周瑜说,“我再旁敲侧击,朝主公说说,不定有转机。”

吕蒙倒是好说话,在孙策麾下时,一直不得重用,终日无所事事,现在有事做了,第二天便带着周瑜的手谕,前往丹阳。

又一日后,孙策终于回来了。

孙策原来是往舒县走了一趟,还将孙母与周母一并接了过来。守卫过来通知时,周瑜心里便一惊,什么意思?在吴郡过年?

“公瑾!”

周瑜换上正装,匆匆朝厅内走,鲁肃却追着过来,说:“你有麻烦了。”

周瑜停下脚步。

“昨日吕蒙刚到丹阳,孙权就把你的兵马带走了。”

周瑜:“……”

“这浑小子……”周瑜早就有预感,没想到孙权还是抢先一步。

“吕蒙坐镇丹阳,给这边送信。”鲁肃说,“张昭让我将兵马调动之事先扣住,不禀报主公,看看能追得回来不。”

“往哪里走的?”周瑜问。

“经寿春过。”鲁肃答道。

“追不回来了,”周瑜说,“黄盖定会支持孙权去参战。马上通知吕蒙,供应军队粮草,不够的话先调用寿春那边……我先去拜见两老,你马上去办,主公万一发现了,让他来问我。”

鲁肃走了,周瑜脸色阴晴不定地来到正厅,见自家母亲与孙母。

孙策正笑着与她俩说话,孙夫人一见周瑜便道:“怎么搞的!吃得这么瘦!是短吃的还是用的了?”

周瑜笑道:“天气转凉,晚上没睡好。”

“公瑾是瘦了。”孙策拍拍膝盖,笑着说。

孙夫人手指戳了孙策额头,说:“是你亏待瑜儿了罢,看把他瘦的,给你日夜劳神定是跑不掉。”

“他小时候就是这般。”周母笑着打岔道,“和他爹一个德行,眉头都快打结了,吃得少想得多。”

“没人照顾终究是不成,”孙夫人道,“哪有这样的。”

孙策拉着周瑜,笑着说:“来来,先跪过了,我有话说。”

周瑜便与孙策在两老面前跪下,拜过母亲。算来一别也有两年了,再见家中老母,周瑜心中止不住地酸楚,心念既然来了,便接到丹阳去罢。

孙策三拜后,说:“娘,我和公瑾呢,预备今年冬就成婚。”

周瑜顿时脑子里“咔嚓”一声,险些魂飞魄散,说:“等等,伯符,你……你说什么?成婚!”

“原来是为的这事。”周母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朝孙夫人说,“我说策儿怎么神神秘秘的,这不是好事儿吗?”

孙夫人说:“就是嘛,这猴儿总算做桩正经事了。”

周瑜满脸通红,简直是面红耳赤,问:“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和我先商量?不对……成婚也就罢了,你和我……怎么……”

孙策笑着拉他,周瑜不起来,也不敢抬头,仿佛厅堂内已化作夕阳一洒,千里余晖的满江红,令他不知所措,按着地砖的两只手都在发抖。

孙策说:“我只怕公瑾不乐意,没敢说,现在请高堂给我俩做主了。公瑾,娘都在这里了,你先说你乐意不?”

“我……”周瑜差点就要直斥孙策,这是要胡闹到什么程度!

孙策说:“你说,你先告诉我。”

周瑜侧头,与孙策对视,那一刻他们怔怔彼此看着,周瑜的眼里有点红,嘴唇因为紧张和激动微微颤抖。

“我……我不知道。”周瑜最后说,“你问我娘吧,娘做主,她说行就行。”

第30章 合卺

“看上哪家的姑娘呀?”周母温和笑道。

“桥家。”孙策笑着说,“喂,公瑾,你要跪到什么时候?”

周瑜静静跪着,脸上的烧烫不知不觉地褪了,孙策的声音仿佛异常遥远。

“是桥家。”周瑜一笑道,“我说呢。”

周瑜拍拍袍子上的灰起来,坐到一旁去,后面孙策说的什么,“空空空”地在耳畔响,一会儿离得甚远,一会儿又仿佛就在耳边。孙夫人拉着周瑜的手,孙策时而拍拍周瑜的肩,大家又一起大笑,具体说什么,周瑜再记不得了。

夜里,冬雨绵延。

周瑜按着周母的脉门,周母拿着一本书,老眼昏花,说:“瑜儿,这写的什么?你给我念念?”

周瑜看了眼,那是张昭给孙策写的礼数,说:“不必看了,杂事。成婚时要准备的东西,什么时辰开始,什么时辰结束?”

“恰好有这么一天,” 周母倒是乐了,说,“能合上你和策儿的八字,与那桥家两姑娘也不冲着,真是天意。”

周瑜长叹一声,问:“头还疼不?”

“不疼了。” 周母说,“就是膝疼,近日阴雨。”

周瑜取了药箱过来,给母亲施针,周母骤闻儿子将成婚的消息,唏嘘不已,又说:“当年我与孙夫人指腹为婚时,万万没想到今日。策儿长大了,我的瑜儿也大了。”

“你们还指腹为婚了?”周瑜抬眼看着周母,问。

“嗯。”周母说,“当初说的是,若一男一女,便结门亲家,现下你俩结了连襟,也是极好的。”

周瑜说:“瞧你们乐呵呵的,还搞得我和伯符成亲了一般。”

“你不知道,”周母笑着,摸了摸周瑜的俊脸,说,“你爹去得早,我一直担忧你的婚事,没个交代,策儿放在心上,再好不过,你爹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周瑜没有回答,眼睛渐渐发红,许久后,眼泪悄然无声地流了出来。

“好了好了,” 周母笑着说,“这不是喜事吗?”

“我不成婚。”周瑜哽道。

周母说:“别说傻话,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不成婚了?”

周瑜摇摇头,捏着针的手不住发抖。末了,周母伸手过来搂,说:“可不能再说孩子气的话了……”

周瑜伏在周母怀里,艰难地哽咽,背脊不住发抖。九尺男儿,哭得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吴县太守府内,一夜间变了色彩,灰蒙蒙的长墙、瓦片俱换了新,红绸映着灯火,尽数化作解不开的火云。那一缕红压着庄重肃穆的黑,犹如一张铺天盖地的锦被,披上了辽阔大地,令人的精神紧张得无法喘息,不能翻身。

孙策特地让人运来寒梅种了满园,梅花开得香气扑鼻。

这一天侍卫张灯结彩,孙策的脸色却比婚袍还黑。

孙权私自带兵的事终于兜不住了,消息传到府内,孙策瞬间大发雷霆。

周瑜正在试婚服,曹操的礼一来,周瑜马上转身,到厅堂内跪下。

“反了你了!”孙策穿着新郎官的红黑婚袍,上前去一脚踹在茶案上,点心、杯盘落了满地。

“主公,”鲁肃在厅外说,“此事周都督并不知情。”

“不知情?!”孙策怒吼道,“这就是你一手办的事!你将吕蒙派到丹阳去做什么!这个时候跟我说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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