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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谓谁(154)

作者: 谢堂前u 阅读记录

“胤祥,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远,怎能有如此灰暗的念头?”康熙先是严词厉色,见胤祥无所动,又换了语重心长的口气,道:“皇子娶妻,是事关前程的大事,长辈们都是为你好。卿云此人,爱自己胜于一切,绝非你的良配。”

胤祥沉默片刻,说道:“她不是这样的,是我配不上她。”

“胤祥!”康熙怫然一喝,大声道,“朕富有四海,万民臣服,你是我的儿子,这天由我去抗,这地任你去踏,你只要记得,你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以后,这样的混账话,都给朕吞回肚子里去。”

胤祥无力地笑了笑,只道:“您的江山自有人去继承,不会是我。我是皇子又如何?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恨,五阴盛,求不得……没有一样不苦,只有更多更苦。”

虚明最后望了肖颜一眼,再次确认道:“您既然知道我的事,还望对所有人都三缄其口,不透露一个字。”

肖颜自然明白她话中特指的谁,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怎么可能放心把他交给你?”

“那我就放心了。”虚明垂下视线去,不过顷刻便又抬脸一笑,神色如常地转身离去。

心跳

金秋十月,南方刚过了稻黄蟹肥,京郊已是寒林肃肃,落叶萧萧。

山林之间,随处可见温泉的水汽蒸腾,烟霞雾泽。隐没在这与世隔绝的一角,格外寂寂的南山苑,却也温软出人间烟火的暖媚来,令人身不由主地驻了足,心动不已。

悠悠一觉睡到自然醒,穗儿伺候梳洗毕,便该用午膳了。悠悠深嗅一口,不禁喜上眉梢,直问:“哪里来的蟹香腥味?”穗儿抿嘴偷笑道:“您到底是问香味,还是腥味?”悠悠斜了她一眼,穗儿忙道:“是南边送进京孝敬老爷的,知道格格爱吃,常明专程捎了一筐过来。”悠悠又使劲闻了闻,迫不及待地跑至廊下,边东张西望,边奇道:“他还没回来?”穗儿道:“常明已经回京里去了。”

悠悠一顿,转过身望着她,笑道:“小蹄子越发坏了!你说我在等谁开饭?”穗儿竭力忍笑道:“怪您自己没说清。十四爷一早出门打野味了,想是今日走马走得远了些,格格莫急,十四爷从不敢误了您用膳的时辰,片刻必回。”

悠悠却笑着摇摇头,说道:“饿得紧,开饭!”穗儿即着人吩咐下去,自己则献过茶,安放杯箸。悠悠看着又大又肥的螃蟹端上桌,登时眼放精光,口水直淌,顾不得馋相毕露。可惜尚未动上手,便听门外人声嘈切,自是十四阿哥行猎归来了。悠悠强咽了口唾沫,千万忍住,依依不舍地离开饭桌,出门去迎。

未及蹲身下拜,却见魏其征一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捂着嘴说不出话来,只得手脚并用地一个劲比划。悠悠领会不了,便循着吵嚷声出了飞霜殿,正瞧见殿前草地上躺倒了一大片,十几来人都是叫痛连天,哀号不止。两三个挨不住地早已泪水涟涟,一望见悠悠便似看到了大救星,爬过来忙不迭地磕头。魏其征也不再遮着丑,手一放下,便露出了肿得又红又厚的两片嘴唇,伴着一股骚臭味扑面而至。

穗儿一见,立马捏紧了鼻子,捧腹大笑。悠悠亦不禁莞尔。穗儿笑了一会,才去问魏其征:“姑爷呢?”魏其征的脸已呈涨紫色,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声音答道:“咱们爷没事,只是落在了后面。”

悠悠望了望可怜巴巴的众人,向魏其征招手道:“你进来。”魏其征当即乖乖跟上,然而悠悠却不理他,只在摆好的饭桌边坐了,好整以暇地剥起了蟹肉。穗儿剔了一壳蟹黄,悠悠蘸着酱醋一面吃,一面瞥见魏其征耐不住痛又去揉按肿块,说道:“蜇伤越是挤压,蜂毒越是深入体内。”魏其征吓得赶紧停了手。悠悠对穗儿道:“你给他看看。”

穗儿取了根绣花针,点燃烧酒消了毒,挑出毒刺瞧了瞧,回道:“刺上没有逆钩,怕是黄蜂蜇的。”悠悠道:“黄蜂蜇人一般不留毒刺,定是你拍打过急了。”魏其征连连点头,悠悠接着又道:“黄蜂较普通蜜蜂蜇伤严重得多,普通的尿液浇淋就不顶事了。”一语方毕,一屋子人都嗤嗤笑出了声。魏其征恨不能立刻地遁消失。

悠悠淡淡道:“这时令也无甚草木,拔了毒刺,可用酸醋涂抹,或菊花叶、蒜姜、老黄瓜,任选其一捣汁外敷,每日数次,便可解毒消肿了。”她说得太快,魏其征扳手指正数着,穗儿已尽数誊写纸上,递给了他。

这时,突然身后冒出了一个声音:“悠悠,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抗旨行医?”唬得魏其征浑身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