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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谓谁(104)

作者: 谢堂前u 阅读记录

胤禩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大贤高士轻易难以请动,那么退而求其次,陈良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会友

自蒙受婚旨后,悠悠当真坐守闺阁,每日里早睡晚起,不是吃饭发呆,便是琢磨着今日吃什么饭,发哪些呆。

韶华如花,正当喜乐无忧之年,可是悠悠容色间却总也隐隐有懊闷意,似是愁思袭人,眉间心上,无计回避。

从六月里飞鹰传来书信,悠悠捱一日少一日,好歹熬到了七夕这一天,早早醒来,坐在窗口苦等。自晨至午,再自午至夕,转眼便已天黑,竟是白吹了一天的冷风,一场空。“什么‘七夕节前必回’,丫也就骗骗我的本事!”悠悠气得没用晚膳就和衣躺倒了。

还未睡沉,惺忪里忽被人低声唤醒,却是穗儿。此刻柝声轻传,已是二更天了。悠悠双眼朦胧,听说是钱二义有事叩门,立时清醒过来,最近噩讯频传,悠悠只当家里又出了什么事,匆忙间穿反了鞋也不及换就奔出去。

穗儿打开大门,便见钱二义提着一盏书写“裕”字的灯笼候在门边。悠悠才要询问,却注意到钱二义身后一个隐在夜色中的人影,瞧着很是眼熟,正惊诧时,钱二义扑地跪下,说道:“我知道格格现下叫圣旨拘住了,本不该开口……可是,我求格格,救救这位姑娘。”“什么?”悠悠愕然,叫他弄糊涂了。钱二义素来拙于言辞,这会一急,更是舌头打结,只顾不住地磕头。身后那人不耐烦道:“进去再慢慢讲罢,这位夏姑娘可沉得很。”

听见再熟悉不过的腔调,仿佛听见了阔别已久的乡音,悠悠惊喜得差点叫出声。那人当先进屋,把背上所负之人放在一张美人榻上,累得直喘气。灯光照清那人陌生的相貌,悠悠当即止步,怔怔望了半天,始终不敢相认。

那人瞅见悠悠犹豫不决的样子,笑道:“瞧你那傻样,连老朋友都不认得了?”

悠悠闻言,疑心又去了大半,当下前后左右打量一遍,失声道:“你……你也整容了?”

“什么叫‘也整容了’?我又没去过辽东半岛!”那人很不满地高声抗议。

悠悠乐得扑过去搂住那人脖颈,才要说话,那人忽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脸一扬,示意还有人在场。

悠悠撒手清了清喉咙,脸色一正,指着榻上的病人,对钱二义道:“钱二哥可是让我救这位姑娘?”钱二义点头称是,满面焦容。悠悠迟疑道:“那几位老嬷嬷……”钱二义道:“我进来敲门前,都已经摆平了。那帮老婆子,不睡到日上三竿,一准醒不过来。”

悠悠替病人粗略检查一遍,为难道:“这位姑娘的外伤都包扎好了,只是元气大损,气血虚亏,内伤恐不大容易治。”钱二义活了近三十年,悠悠已是他生平所见医术最高的,连她都这么说,必是棘手之极,登时急得直搓手。悠悠柔声道:“病不难治,麻烦的是,现下我身边没药,手头又无医具……”钱二义一拍脑门,从门外提进一个药箱,道:“我真糊涂了,把东西从王府里的大夫那儿借了来,竟然忘了。要什么药,格格只管说,我马上去办。”

“这便好办了。”悠悠接过药箱,吩咐道,“二哥,你去守着院门。穗儿就在大门口坐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通个信儿。大家都精神点,咱这回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买卖!”穗儿道:“该怎么通风报信?”悠悠道:“学猫叫,你平时不是学得挺像么?”穗儿扁嘴道:“叫人听见了,还当哪里跑来的夜猫子呢!”然后真的“喵喵”几声,连钱二义亦绷不住笑了。

“哎——你,那个谁?”钱二义瞪着背病人来的那人,皱眉道,“别看了,说的就是你!出来,跟我一起守院门去。”那人笑道:“我也是来求医的病人。”穗儿先还以为这人是钱二义的朋友,一听不对,于是挺腰凸肚道:“你一个大男人,跟这起什么哄,赶紧出去!”那人把帽子一摘,道:“我是女的,可以看病了么?”穗儿一看,前额果然未剃,登时语塞。钱二义更是大吃一惊,适才只道此人是伤者的亲友或手下,谁知不仅猜错,竟连是男是女都看走了眼。他可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不想此番连栽两个跟头,气闷之下,越瞧这人越觉形迹可疑。

“好了,救人要紧。”悠悠笑呵呵道,“这位姑娘,能帮我把病人抬进去么?”那人自是欣然从命。

将病人往床上一摆,房门一关,悠悠转身就踹了那人一脚,装怒道:“你小子,一声招呼不打,居然就这么冒出来了!”那人嘻嘻笑道:“够准时罢!没到凌晨,七月七就没过!”“算你走运!”悠悠哼哼道,噗哧一声,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