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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咏叹曲(26)

迪朗斯两手手肘朝后搁在高塔的石栏上,双脚交叉,魔法尖帽取下扔在一侧,他看着夜空。

“这是我的哑炮徒弟”迪朗斯见到修走上塔顶平台,侧过脸说道,点了点头。

“什么?”修迷茫地问。

迪朗斯微笑着转过头去,迷恋地看着空气,目光仿佛聚焦于修与他之间的某一点上,又伸出手抚摸着空气里的什么。

修毛骨悚然地退了一步“老师……你你你,你在和谁说话?”

他简直以为迪朗斯疯了,后者朝修招了招手。

“鬼魂,喵”黑猫突然道,修觉得自己背上的汗毛“唰”的一声尽数竖了起来,连连后退。

“已经走了喵”黑猫伸了个懒腰,扒着修的肩膀凌空一跳,稳稳当当地落在迪朗斯的胸口,差点滑下地去,连着抓了几下,才顺着亡灵导师的风衣爬上它的脖侧。

迪朗斯从风衣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黑猫。

“赛依耶”迪朗斯朝修说道。“她已经走了”

是名字还是咒语?修更疑惑了,但他还是缓缓挨到迪朗斯身旁。两人并肩站着。

“说说看,哑炮徒弟,此行有何收获?”迪朗斯恢复了他一贯的,带着邪气的,不怀好意的阴冷笑容。

修结结巴巴地把旅途遭遇的大小事件向迪朗斯重复了一次。

“混沌神殿的贤者?”迪朗斯微微皱眉,怀疑地问道。“他问你什么?师父是迪朗斯还是西塔?”

修点头“对”

“告诉他你是迪朗斯的弟子”亡灵魔法师的语气冷漠,听不出半点欣喜之意“你说实话,哑炮”

“就是这么说的”修又重复了一次。

“我有听到喵”黑猫抬起头,亮晶晶的双眼映出两师徒的人影。

“问你是谁的徒弟,光或暗,二选一……不是我旧识便应该是西塔的旧识”迪朗斯陷入了思索中。

“既然你选择了黑暗,他要杀你,就应该是认识西塔的……这不对啊?”迪朗斯又疑惑地问道“西塔那老处女与他对轰一招?还是用的两极魔唤阵,轰完装作不认识就转身走了?”

“你确定没遗漏什么细节?”迪朗斯又摇头道。“这不合理”

修点了点头,尚未意识其中逻辑的不合理之处。

“他以为你是谁的徒弟?还是怕误伤?”迪朗斯忽地笑了起来“啊哈,我明白了,你们之中有内奸!”

“有意思”迪朗斯点头道。“皇帝又得换人当了”

 

卷一 启程·飞马座之束缚 冬夜恒光

修如中雷亟,站在迪朗斯身旁,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

许久,他才结结巴巴地问道“老师,内奸……内奸会是谁?”

“那得等到菲里德登基”迪朗斯无所谓地说道“自然就知道了,我猜西塔心里清楚得很”

“无论如何,哑炮徒弟,你不需要关心这个,即使皇朝换人,魔法师公会永远是安全的。把它当成一个老人无聊时的八卦谈资罢”迪朗斯正眼也不看修,抬起头,又喃喃道“今天的星空真漂亮”

“你看到了什么?哑炮”迪朗斯问道。

“那颗星很亮……非常亮”修说。“它投出一束光,照耀北天的五角,五角是御夫座”

“对,天狼星,桀骜的冬夜恒光”迪朗斯点头道。

“御夫与它遥遥相对”修的眼眸中闪烁着对星空的憧憬。

“你在渴望爱情?”迪朗斯微微侧过头,戏谑道“天狼星的牵引,御夫座的追求,这就是星空给你的答案,爱情?”

修低下头,挠了挠后脑勺。

“没什么害羞的”迪朗斯说。“你恋爱了,哑炮徒弟?与公爵世子?”他用着嘲讽的语气。“恋爱的感觉是怎样的?”

“不。不是伊洛”修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恋爱……”

迪朗斯的嗓音一沉,似是带着催眠的磁性,缓缓说道。

“你要明白,恋爱时的感受”

“是耀眼的星辰在瞬间爆发,把它的光和热焚烧殆尽,留下永不褪灭的记忆之光”

“或是七神创世的那一刻,时间与空间的潮汐从乙太的根源点奇妙地散开,推动着你,身不由己地朝前奔跑……在黑暗中,朝着远方的一点光,一点指引,大步前进”

“真美妙,老师。是的,就是这样”修情不自禁地赞叹道。

“只见过他一面,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修又叹息道。

“徒弟,许多年前,我和赛依耶见面的那一刻,便被对方深深地吸引。也许是外表,也许是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只能说,美丽的事物也许更能吸引人们的目光。这很肤浅,但自从第一眼后,我们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渐渐明白到,人不像表面那般理想化。”

“但我们依旧离不开彼此,这已经和‘美丽的外表’无关了”迪朗斯轻声说“即使遭到宿命的玩弄……”

“宿命的玩弄”修茫然说。

“宿命其实是个恶趣味的家伙,或许他现在便在星空的深处嘲笑般地看着我们,听着我们说话,忙着为我们安排……人生里的各种挫折”迪朗斯回过神来,正色道“哑炮,你是什么星座的?”

修想了想“射手,我是射手座”

“嗯,花心大萝卜”迪朗斯打趣道“回去吧,没你的事了,回去睡觉,下塔记得用升降台”

“菲里德的兄长是个好孩子,可惜菲里德不是”迪朗斯在修抬脚迈上升降台的一刻说道。

“什么?”修转身问道,符石渐渐下沉,迪朗斯又说“你的室友,被我罚站一夜占星塔的……”

“雷蒙!”修失声喊道。亡灵法师渐渐消失在平台一侧。

从占星塔那场师徒间透露了太多信息的谈话后,修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度过了漫长的整个月,学院内是平静的,平静得近乎诡异,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修每日忍着冬晨起床的痛困,匆匆上课,又在食堂的钟声下走出中庭,填饱肚子。大魔法师们对皇子遭遇刺杀事件均是缄口不提。是平淡的生活?抑或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伊洛已接近与修彻底断交,每日跟莎混迹于一处,形影不离,偶尔打个照面,修也是尴尬地在莎的窃笑与伊洛冷漠的表情前擦身而过。

天气渐寒,冬季的两个节日——神诞日与新年即将到来,神诞日在天之大陆上,相传是乙太分娩出七神之时。

神诞日的六天后,七神逐一成型,并开天辟地,创造世界,创世之日,是为新年的第一天。

魔法学院的惯例是每年神诞日举办盛大的舞会,六天后的新年,则让学员们休假。神诞日的接近意味着一个冬季悠闲假期的到来。然而,假期也意味着要期末考。

去除最有兴趣的占星术,枯燥无味的魔法理论基础与炼金学,光是那一大堆名称,材料以及魔法阵回路就念得他头晕。只得把课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这上头,白天上课不敢再走神,而就连晚饭后的休息时间,也乖乖坐在书桌前,与雷蒙各自翻看书本,背读资料。

在这平静的期待中,神诞之日越来越近了。

宿舍里生起火,夜晚雷蒙静默地坐在壁炉前,修总要认真端详他一番,被遗弃的另一名皇子,心性似是有所改变,少了叹气,多了一丝不流露于表面的思索。

修抱着爱哭鹅的肥胖外壳,坐在床头,他与雷蒙都有着难言的心事,或许心底有着默契,但彼此之间从未探讨。门被叩响了。

“老师在塔下等你”步度根笑着朝修说。

修光着脚跳下地板,单脚跳把靴子穿好,跟着步度根出门。

“你迟到了,哑炮”迪朗斯于众多徒弟面前却是板起了脸,丝毫不见平日单独相处时的温和。

“滚到墙边去”迪朗斯又转向高矮不齐的魔法学徒们,朗声道“让我们继续,选择好你们的临时舞伴”

“一,二,三;三拍乐曲,随我的步伐,转身”

修打量着学员们,来自各个班,各个系的学徒都有,畏畏缩缩地站好了位置,跟随恐怖的黑魔法师跳舞。

偏生场地中央的亡灵魔导丝毫不觉诡异,好整似暇地双掌互拍,打出清脆响亮的节奏,四周阴风阵阵。

“老子只能教你们跳”待到拍子打完,步伐已学会了个大概,迪朗斯又道,此时他俨然以‘老子’自居。“妞得自己泡,今天就到这里,去罢”

“哑炮学会了么?”亡灵法师又风趣地加了一句每次授课时必须加上的结束语“看看夜空?按星辰的指引去找舞伴”

一切就像是亡灵法师的恶作剧,又或是老不良对小不良的诅咒,女生们各自找到了神诞夜舞会的搭档,伊洛与莎,步度根与亡灵系某脸色苍白瘦削的女生,雷蒙自然有飞儿——这就是非单身汉的唯一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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