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不测(6)
那年春节我去他家拜访了一次,正巧三叔在场,还有那位传闻中的三叔父。两位皆是风姿绰约,看起来非常年轻,不过三十上下。
单我知道,三叔那年已经三十七了,那位只会加不会减。
三叔那位当时打量了我一会儿,我紧张的要命,生怕他对我有哪里不满意。
不过那位后来也没说什么,反而看似不近人情,对我却算得上亲切了,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几句。大概是注意安全之类,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当时实在太紧张了。
我着实松了口气。
后来三叔托我老公送了那块玉,说是他们送的新年礼物,喜欢就戴着。
我也不好拂了长辈们的好意,且那块玉也确实精巧剔透,虽未雕琢,但是玉质非常纯净,我一戴就是很多年。
前些日子,玉的绳子突然断了,我送到了附近的首饰店去配个新绳,还没来得及去取。
“您好,请问是林先生吗?您放在本店的玉已经配好了,您一直没来取,需要小店为您派送上门吗?”
我老公愣了下,轻咳了一声,干涩地开口:“不,不用了……我这就去取。”
路上,我和骨灰盒一起坐在副驾驶。
旁边是来往的车辆,风景飞速着,像是回溯的时间,一直往最初的起源驶去。
我又想起了那个吻。
我和宋也那次宿舍相见之后,熟络了一些,但也算不上亲密,只是我的信息他不再无视了,基本上都会得到回复。
偶尔送点零食小物品他也会收下,同时送我谢谢版对不起我和你不熟套餐。
好气。
有天周末晚上十一二点,李承泽一直没回来,他突然打给我,让我去酒吧陪他喝酒。
他的声音已经显出醉态了,语言表达还算清晰,但我知道他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酒量很好,有次班级聚会上他喝了不少,和他一起喝的男生都倒了,只有他十分清醒,除了脸稍微红了一点,根本看不出喝了酒。
这次是喝了多少啊。
我实在担心他,怕他出事,只好套上外套去酒吧找他。
酒吧五光十色的灯光实在晃眼,声浪大到我快耳鸣,我费力地穿过一群乱扭的男男女女,被绊住了好几次,才在一处卡座找到了他。
彼时,他一手攥着一瓶酒,伏在桌面上,脸深深地埋到肘弯里。
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用力捧起他的头,等到灯光掠过他的脸,我呆住了。
他满脸的泪水,眼圈通红,总是盛满恣意的眼里此刻满是苦痛与困惑。
他的意气风发,他的骄纵放肆全被打湿了,被狠狠地踩在了脚下,溅满了泥渍。
我的心揪了起来。
第9章 蝴蝶拂过春水
那天我第一次见到那位。
妥妥的有生之年系列。
至今我想起那天,都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位站到我面前时,那种压迫的居高临下,是上位者长久以来浸染到骨子里的威压。
彼时我正背对着蹲跪在李承泽身旁不知如何下手。
突然有阴影压了过来,起初我以为是投射灯转过去了,直到灯光打在沙发上,阴影还在,我终于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背光很刺眼,我微眯起眼,来人很高,西装革履,臂弯上随意地挂着一件大衣。我费力地辨认着他的身份,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我慢慢地睁大了眼。
问就是后悔,灵光闪什么闪,事后想想真是丢死人了。幸亏李承泽大概也把这件事当作耻辱,后来再也没提过。
“您、您好,请问有……有什么事吗?”我生平第一次磕磕巴巴竟然奉献给了这天,我小学礼堂演讲,中学独立演出都没像今天这么露怯过。
丢人,丢死人了。
好在那位估计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那位向我示意了一下他手里的手机,我一脸懵。
怎么了?手机怎么了?要我手机号?
不对,我猛地回头看向李承泽,终于费力地在隐秘的沙发一角发现了被李承泽随手扔在一边的手机。
我扒拉过来一看,天,17个未接来电,微信信息爆满,虽然看不到具体内容,但我恰好不是个傻子。
我扭头乖巧一笑,“您先等一下。”
我一只手把李承泽的脸掰转过来,另一只手用了点力拍拍他的脸想让他清醒过来,入手一片湿滑,我一下又心软了。
正想放轻力气,一双手已经越过我稳稳地把李承泽托起来了。
我只好让开。
那位看清李承泽的脸后眉头微皱,周身又冷了几分。
片刻后,我拿着自己新增了联系人的手机和一张卡,眼看着新增的那位联系人拿出手帕细细地擦了李承泽一塌糊涂的脸,然后把李承泽横抱着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