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安顾侯赋(2)
舟辛冉眼神掠过她的头顶,道:“罢了,你不必随我去了。”
“是。”椿樱已经不敢再多说话了。
于是舟辛冉提着灯笼走出院子,一个人朝着顾邵胤的住处走去。已经一个月了,顾邵胤没有来看过她,甚至都没传唤过她。这一个月里,她很懂事的将自己封闭在屋子里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是非,嫁妆的事也全由父亲做主,偷偷倒掉了主母送来的各种汤药。
今夜是她离开卓城的最后一晚,她要亲自去问问那人,到底为何要娶她。
他受伤时是舟辛惗为他割血疗伤,他凯旋时是舟辛惗为他精心献舞。而她只是个庶出小姐,甚至都没办法出现在他的庆功宴上。
舟母也曾多次警告过她不许接近顾邵胤,成为妹妹的绊脚石。她听话地躲开他,从他驻守卓城开始道现在只不过匆匆见了几面。唯一一次有过点交集的相遇,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其实,她和舟辛惗与顾君侯以前是见过面的,那还是在三年前的上京。
三年前的上元灯会,刚在北境凯旋而归的顾邵胤被小公主楚愢安拉着在酒楼顶棚外看灯,楚愢安是偷偷溜出来的,身上还带着面纱。轻纱迎着晚风缓缓飘动,女子姣好的面容也随之若隐若现。顾邵胤向来不喜热闹,但看着街市上的熙熙攘攘,嘴角也一直勾着一个弧度。
两人往下看去,忽然发现街角处有些异样,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顾邵胤是不打算理睬的,可楚愢安非要去凑热闹,担心那丫头出个什么岔子他也只好跟了过去。
跟在楚愢安身后挤进人群,顾邵胤看见一个娇弱可怜的小姑娘倒在地上,另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子正提着剑将她挡在身后。
那女孩左臂已有了一道伤痕,慢慢渗出血来。而她提剑对峙的那人正是丞相府里的小公子沈约。
顾邵胤和楚愢安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无非是那浪荡的沈约公子又看上的哪家姑娘结果人家不从,就闯出个闹剧来。
此时提剑的女子背对着他们,衣袖上已经染了大片血迹,身体正微微发着抖,体力显然跟不上了。沈约身后还有几个随从,她要是与其硬拼,根本没有活路。
沈公子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是先开了口:“舟大小姐,你何必自寻不快,在下只是请你和辛惗妹妹一起去府中喝个茶罢了。”
提剑女子却没有给他留面子,直言道:“若沈少爷只是请我们喝茶,便用不着对我妹妹动手动脚,更不用如此多的侍卫请我们去。”
沈约有些狼狈,他白色的华服上有一些脏污,想必是那女子此前踢上去的。
两方又对质几句,最终沈约忍无可忍,招呼身后的人要把两姐妹以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给绑了。
顾邵胤皱着眉,还在权衡利弊的时候,楚愢安就奔了出去,仗着自己戴着面纱看不到模样拉起持剑的舟家小姐就跑,场面顿时乱了起来,几个随从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先绑了舟二小姐还是先去追舟大小姐。
沈约大喊:“混账东西,给我分两拨,把这俩姐妹都给我绑来。”
于是侍卫们兵分两路,其中一路迎着舟辛惗而来。那女子伏在地上流着泪发抖,似乎准备宁死不屈。顾邵胤看了眼楚愢安逃去的方向,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交友不慎。
万般无奈下,一剑挡去向伸向舟辛惗的刀剑。抱起她也跑了出去。身后大约有三四个人追来,还伴有沈约的怒吼:“是顾邵胤!把他给小爷抓回来。”
顾邵胤嘴角轻蔑一勾,快速地朝街外跑去,然后几条小路迂回着走,几下便把身后的人甩了出去,在一个茅草屋外停了下来。扣门,来开门的摘下面纱的楚愢安。
他将舟辛惗放下推给楚愢安,自己往内屋走去,摊上了沈约这么大的麻烦,纯粹是楚愢安没事找事,无论他如何跟她说不要意气用事,她总是听不进脑袋里。
他胸口还有几分怒意,倒不是气她惹下这么大麻烦,而是觉得她往日里都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
他走到里屋的时候,想着要发脾气,将板凳用脚勾过来踢到了暗处。可除了木头板凳散架的声音他还隐隐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唔”。
他转身看去,舟辛冉就缩在那里,揽着自己的左臂吃痛的咬着牙。身上还有旧板凳上的碎屑。
顾邵胤有些慌神,走近一看,那女子原本就没止住的血被他这一伤更是喷涌而出。疼的那人皱紧眉头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有些慌乱,没想到无意中的一脚带给她的是这么大的伤害。
楚愢安听了声响冲了过来,查看了她的伤,推了顾邵胤一把,带着怒气指责道:“瞧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