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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71)+番外

“不用……”

李砚根本就不听他的话,转头对高公公道:“把厨房煨着的粥端上来。”

高公公再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陈恨一弯腰,将自己的衣领从李砚手里救出来了,迈着步子就准备与高公公一同出去。

只听身后的李砚又道:“你进来把衣裳穿好了,洗漱洗漱。这副模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把你怎么了。”

“诶。”陈恨仍是弯着腰,低着头站到了李砚身边去。

陈恨站在衣桁后边换衣裳,仍是掖幽庭蓝颜色的粗布衣裳,却有几分不同。

陈恨将它翻过来看了两遍,绸子的里,还加了绒,穿上肯定暖和。不过料子却是旧料子。他再看了两眼,才终于想起来,衣裳里子就是他从前的衣裳改的。

想来也是,裁缝要制一件新衣,哪有这么快。

只有一点——陈恨提了提拖到地上的衣摆,再挽起长出许多的衣袖——原本要穿这衣裳的人是有多高?要不就是做这衣裳的裁缝数错了数,怎么能这么长?

他全想不着,衣袖要长,这是李砚特意吩咐的,为了什么时候好绑他。

陈恨一面挽着衣袖,一面走到角落里,净牙漱口。最后掬起一捧温水,直扑在面上,些许温水入了眼鼻,才使他清醒过来。

他眯着眼睛去拿挂在木架子上的白巾,擦去面上水珠。

醉酒可以让他一时逃开,但不能一世都避着。

陈恨弯腰,再往面上拍了拍些水。

现下已然是永嘉二年、元月十六的傍晚了,他一醉就醉了一个晚上与一个上午。

十六的早朝是今年朝中第一回 早朝,若李砚真要废他的爵位,今日上朝就应该宣旨了。

其实要削爵位也麻烦,在外人看来,他这个忠义侯虽然懒散了些,不过也没犯什么大错儿,才封了没一年就被撤下去了,于朝于野都说不过去。

他猜不透。

尽管他猜不透,可他也不能直接去问——皇爷,你是不是废了我呀?

他不能再惹李砚不痛快了。

想事情想得太久了,李砚见他站着不动,便道:“没让你面壁思过。”

陈恨将白巾往脸上一盖,只是装死。

“好了就过来。”

“诶。”

陈恨再擦了把脸,忐忐忑忑地挪着步子过去,颇自嘲地想,来了来了,每日最激动的开奖时刻来了,今天皇爷又要怎么吓唬他呢?

李砚冷声道:“今日朝上宣旨了。”

宣的什么旨?当然是削爵的圣旨。

陈恨提起衣摆就要下跪:“奴罪该万死。”

“你别跪。”

这时高公公端着粥碗进来了,陈恨便顺势退到一边去,垂手站好了。高公公亦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行得谨慎,衣角一掀,便又出去了。

气氛也只在高公公在的那一瞬缓和了一些。

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时,陈恨连脚趾都在发抖,冷汗直流,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拉出去杀头了。

后背亦出了薄汗,衣裳贴着,有些发疼。他下定决心,等他从养居殿脱了身,一定要去找章老太医瞧瞧。

李砚拿起瓷勺,将白粥搅弄了一阵,热气升起来,带着很浓的米香。

他斟酌着语句,淡淡道:“朕早说让你安心留在养居殿,你非不听。”

与皇爷相处,只需要记住一条规则——抢着认错,是你的错一定要认错,不是你的错还要认错。

其实陈恨心里不服得很,但是适时认怂确实可以达到以退为进的效果。

于是陈恨轻声道:“奴知错。”

李砚问他:“哪儿错了?”

“呃……”陈恨继续认怂,“不该不安心留在养居殿。”

“嗯。”

陈恨稍抬眼眸,余光瞥见李砚并没有不悦的表情,也就松了一口气。

李砚又问他:“知道怎么办了?”

随着这话的,是李砚屈指叩在案面上的轻轻一响。这轻轻一响,在陈恨脑子里无限放大,变成一个贴在他耳边、滴嘟滴嘟循环播放的警报器。

“奴……”陈恨声若蚊蝇,“安心留在养居殿?”

“还有呢?”

陈恨努力地想了一会儿,他也不是忠义侯了,朝上这么多的贤臣明臣,皇爷大概也不用他忠心耿耿了。

可是除了一个忠臣,李砚还会想要什么?

他想不出。

于是陈恨将问题抛了回去:“奴愚钝。”

“你过来。”李砚朝他招了招手,陈恨仍是垂首,不情不愿地挪着过去,仿佛李砚手里拿着长剑,还非要他自己撞上来。

李砚扶额道:“你走快点儿,朕又不吃人。”

咬咬牙,陈恨索性一步跨了过去,站到了李砚面前。

李砚将温热的粥碗塞进他手里:“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