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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61)+番外

陈恨低头,想了一会儿,又道:“你好傻。”

“你……”李檀动了气,直起身子来睁眼看他,一睁眼却见他笑得恣意,骂他的话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出了。

“你看看梁上那一条麻绳。”

天牢的梁上挂着一条腐朽的麻绳,麻绳足有两根手指粗,尚带有老鼠啃食的痕迹。

李檀幽幽道:“不用你说,我知道。那是李瑾自尽用的。”

李瑾是从前的太子爷、李砚的皇长兄,几年前出事后,他在这牢里自尽,昭阳长公主才去了西北,李砚才去了岭南。

“不知道这么些年了,这绳子还牢不牢。”陈恨撑着手,站起身来,走到那麻绳下边,一抬手就将绳子扯下来了。

扬起梁上一片灰尘。

他自顾自地又道:“那时候还是沈御史府的大公子带着皇爷,来给太子爷收尸入殓。”

而太子入殓的第二日,沈御史府就被查抄了。

给李瑾收尸那日,沈大公子穿了一件白衣裳,沈府被抄,沈大公子被带走时,连衣裳竟没来得及换下。

成王败寇。其实李檀不在乎这些,他李檀,拿得起更放得下。

只听陈恨又道:“如今你死了,你想,是否有人给你收尸?”

李檀自嘲地笑了笑:“总不能惨到这种地步。”

陈恨在他面前盘腿坐下,扯了扯手中麻绳,自道:“果然还很结实。”

李檀一伸脖子,冷冷道:“你要动手就快点儿。”

“我改主意了,我要拿钝了的锯子,慢慢地锯你的脖子。锯到一半,留你半边的脖子,把你整成一个歪脖子。”陈恨说着这话,果真转头,吩咐门外守着的狱卒要一把锯子。

李檀脸色一变,暗骂道:“疯子。”

“老话说,杀人诛心。”陈恨想了想,定定地看了他一阵,忽正色道,“从今往后再没有陈府,只有我忠义侯府了。”

没了陈府,也没了陈温。

李檀终于是怒了:“你……”

“哎呀呀,陈府那可是——”陈恨笑着摇头叹道,“满门忠烈,尽为君死啊。”

“你住口!”

李檀忽然往前一扑,陈恨往后一倒,双手撑在了地上。

扣在墙上的铁索镣铐一阵乱响,向前冲出一段距离之后,李檀被制得死死的,再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

陈恨看着他扑腾,忽然想起了什么:“诶,你从前说我要殉李砚是傻,现下你还没死,陈温就殉你了,那他是什么?”

“他是真心待你好。”

“我知道。”陈恨笑了,且不说每回李檀刁难他,陈温都及时赶到,就是怡和殿他自己扎自己一刀那一回,他想除了陈温,也不会有别人帮他包扎伤口了。

李檀啐道:“你知道个屁。”

“行。”陈恨满不在乎,“那我就知道个屁吧。”

“你……”这是李檀第三回 说不出话来了,他缓了缓,冷笑道,“那时李砚在岭南,与河东总兵通书信,若不是有他,你以为这事儿这么容易过去?再说,李砚能去岭南,你也要谢他。我有时候挺不明白的,就为了你娘一句话,你怎么值得他这么对你?”

天阴了,乌云蔽月。

陈恨的眸光一闪,双手一撑地便站起来了,俯身看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知不知道,怡和殿上那一刀,我刺在了哪儿?”

不等李檀说话,陈恨便再用食指点了点他的心口旁两寸处:“刺这里。刺中了一点儿也不疼的。”

李檀低头,看着他手指所指的地方。

临走时,陈恨垂眸,轻声道:“我与我兄长一块儿待了十来年,你——”

陈恨一皱眉,竟朝他吐了吐舌头:“你才懂个屁。”

从天牢出来,要经行一条长长的走廊。匪石与一个引路的老狱卒提着灯笼,在廊前等着。

陈恨加快了脚步离开,似乎不大愿意在这里多做停留。

直到要出大理寺的正门,到街上去时,陈恨才似恍然惊醒,一手握拳,砸在另一只手的掌中:“糟了糟了,佩剑落在里边了。”

天牢不似其他牢房,是单独的房间,还是全封起来的。

狱卒再一次打开牢房门,只看见一把长剑插在李檀的胸口,长剑穿过他的身体,鲜血淋漓。

年老的狱卒一见这场景,心道自己看管不利,必是死罪难逃,顿时抖如糠筛。

陈恨伸手扶住他,只道:“那是我落下的长剑,我的罪责我来担。”他朝匪石使眼色:“去看看。”

匪石上前,伸出手指去探了探李檀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脖颈,回禀道:“侯爷,人死了。”

“派个人去告诉负责此案的官员,人嘛,丢到城外乱葬岗去。”陈恨又转头安慰那狱卒,“您放心,我上折子给皇爷说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