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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247)+番外

林念见他不语,也不再说话,只是坐在栏杆上。借着江风与夕阳余晖,想把衣裳晾晾干。

夏日里衣裳薄,两盏茶的时间,也干得差不多了。

客船将靠岸时,陈恨看了一眼林念:“你走罢。”

“好啊。”林念从栏杆上跳下来,很快就察觉出不对,“那你?”

陈恨朝他笑:“我有后招儿。”

岸上码头的百姓更多,他不能把这群人往岸上引。

林念和他总得有一个人留下,没有人把着贺行,这一船人很快就会追上来,到时候两个人都走不了。

林念坚定道:“不行。”

而陈恨斜眼瞥了他一眼:“你在这儿碍手碍脚的,影响我用后招。”

再纠缠一阵,船只靠了岸。

林念拗不过他,不情不愿的、一步三回头下了船。

他一下船,就听见陈恨对贺行说:“叫你的手下人,开船,南下。”

林念上了岸,想起那时候他给陈恨包扎伤口,陈恨同他说了三句话,一是问他水性如何,二是让他有机会上岸,就快去找人,第三句话不是说的,是写在手上的。

他在手上给他写了个庄子的名字。

他十几日前就计划好了。

林念恍然大悟,提起衣摆,转身飞奔。

这是陈恨的后招。

他就是陈恨的后招。

*

陈恨回头看了一眼,码头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来往货船并不多,客船与采莲船混在一处,船上的姑娘家哼着曲儿,是江南乡音。

客船继续南下。

天色渐晚,江上起了雾,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再看不见有别的船只。

贺行弹了弹手指,叹了口气:“你这么架着,就不累吗?”

陈恨将碎瓷片往前送了送,低声叱道:“别动。”

林念不理会他,往后仰了仰头,又道:“那个林念都放下你走了,再往南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码头了,你自个儿要怎么办?”

“住口。”

其实贺行说的没错,林念一走,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一船人都带得远远的,好叫林念更安全些。

贺行稍垂了目光,看见陈恨拿着碎瓷片的右手手心四个血窟窿,大约是他把碎瓷片包在里边的时候压出来的。难怪旁的人一碰他的手,他就避开。

“你这手上还都是伤,拿不住了罢?”

陈恨这回连“住口”也不说了。

“手抖成这样,以后怎么提笔写字?”

陈恨还是不理他,拉着他往后退了半步,靠在船舷上。

“你总这样折腾自己,要落下病根的。”

贺行闲聊似的同他说话,陈恨只觉得他吵闹,把碎瓷片往前按了按:“你住口,别说了……”

贺行听他的话,料他是撑不住了。略偏了头,用眼角余光瞥他。

看见陈恨半边身子靠在船舷上,垂着眸子,倦了。

贺行猛地往旁边一退,全不管碎瓷片还压在颈上,碎瓷片划过去,嫩肉外翻,鲜血淋漓,划了好大一个口子。口子虽大,却划得不深。

陈恨反应得也快,登时弃了碎瓷片,反手抽出他绑在腿上的匕首,狠狠地往前扎了一下。

贺行闪得快,匕首没刺中,只是从肩膀到手肘,又划了一个口子。

这也是陈恨的后招。

不止林念,还有他藏着的匕首,也是他的后招。

只是现下,这后招也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一招没能把贺行给刺死,还让他逃了。

他二人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出自同一家,都是在宫里学的。

这时候打起来没有章法,陈恨仗着手里还攥着匕首,不要命似的攻他,却也只过了三五招。

也来不及了,船上全是贺行的人,拳脚功夫都比他好。

船上全黑,陈恨没让点灯,只有船头一盏行船用的小灯盏亮着。江上还有雾,看得并不清楚,但是贺行的手下人,已经察觉出不对了。

在贺行喊来人之前,闪着寒光的匕首最后往前一扫。

陈恨原本也没想着这一下就能砍中,只是趁着贺行往边上躲开的时候,一把抓住他的受伤的胳膊。

贺行尚且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捂着伤口,疼得直抽气。

船尾某处的栏杆最矮,只拦在陈恨的腰上。陈恨原本就靠在栏杆上,只消往后一翻,事情就都结束了。

文人投江,本就是有先例的,他们文人祖宗就做过的事情,没什么厉害的。

陈恨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

但他就是投江,也得扯着贺行一起。

也不知道一时间是哪里来的力气,他带着贺行往后一倒,越过栏杆,不受控制的直往下坠。

就这么,还能回过神来,用匕首往贺行肩上扎一下,仿佛把他牢牢地钉着,钉死在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