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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199)+番外

江南与岭南恐怕是预备不好的,江南还在改制,岭南那地儿,陈恨陪着他从岭南封地回来的时候,那地儿还是贫苦得很,要打起来,哪里能扛得住?

陈恨又想了想,问道:“那琉球?”

李砚叹了口气:“从长计议。”

从来海防都是最难的,闽中同琉球又离得近,幸运点的,划着小舢板就过去了,要是在闽中都抓不住贺行,那才是最麻烦的。

陈恨应了一声,垂着脑袋想事情。

再走出去一段路,穿行过花廊时,李砚牵住了他的手。

春日里,还是在九原山上,山上冷些,花廊上攀附着的藤蔓只长了花骨朵儿,月光照下来,照在襟上与衣摆上,是一片花影斑驳。

李砚似是随口道:“其实我们兄弟几个,同父皇还是很像的。”

“嗯?”陈恨一惊,又放缓了声音,“怎么会像?”

“父皇一辈子杀伐决断,喜欢把权力握在掌心,容不得旁人忤逆,就算只有那么点儿苗头,不惜一切也要掐死。”

陈恨垂眸不语。

“方才李渝说‘贺姓贱籍’的模样,最是像他。不过他有胡人血统,所以也最不像他。”李砚想了想,“皇长兄也像,皇长兄其实很厉害,把爪子磨得很利,也狠得下心。”

“不是的。”陈恨轻声辩驳,“太子爷是天底下最温和的人。”

“只是在我们面前,他把爪子收起来了,他是为了我们才把手段一点一点变强硬的。”李砚想了想,“不过皇长兄也不像他,如你所说,皇长兄也温和,他对我们这些弟妹都温和。”

他又道:“最像父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檀,李檀浪荡,好美色,父皇后宫三千人,这一点上,李檀同他很像。”

“还有一个?”陈恨想,他该不会是要说贺行?

“还有一个——”李砚却道,“是朕。”

“皇爷怎么忽然这么说?”陈恨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父皇偏执,认定了的东西,到死也抓着不放手。他喜欢权力,临死前还叫李檀把玉玺放到他的枕边;他看上的人,折断了手脚也要得到。”

“可是……”

“皇长兄慷慨,死的时候什么也不管了;在江南庄子的那个李檀,也甘愿去那么远的地方;方才那个李渝,朕说把贺行的手脚打断了给他,他也不要,宁愿让贺行去弹琵琶。他们——”李砚一顿,“全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皇爷。”

这时候行过花廊,月光花影照着,李砚笑了笑,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你要小心了,朕一旦拿起了,就放不下了。”

*

四月十五,圣驾回城。

长安城中才乱过一阵,回去时为求谨慎,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车队。

最后边跟着的是囚车,几个作乱的世家朝臣。

马车经行朱雀长街,陈恨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看见紧闭着正门的徐府。

李砚瞥了一眼,道:“徐枕眠走了,他娘是公主,在东边有封地,他回那儿去了。”

“走了?”陈恨一愣,“他那病还没……”

李砚捻了捻衣袖:“章太医这几年带出来几个徒弟,还算能用。但他不在,朕到底还是不放心。要是你这几年留意些,别把自己弄得左一道伤右一道伤的,就叫章太医去给徐枕眠治病。”

陈恨点点头:“那奴留意着就是。”

“嗯,过几日派他去。”

算算日子,完成任务的期限也快到了。陈恨又道:“皇爷,给太子爷平反,还有清算徐家的旨意,能在四月底下来么?”

他想了想,非逼着人家加班加点做出案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便补了句:“要是让阁中这么快做出来有难处,奴能去帮着做做事的。”

李砚看了他一眼:“不用你,阁中就快办好了,再过几日就能出来。”

“好。”

李砚叹了口气:“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朕。”

“这事情……”陈恨抓了两下头发,这事情还实在是说不得,“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告诉皇爷吧。”

马车直接到了养居殿前,一月未归,高公公领着宫人在阶下候着。

风尘仆仆,一路上马车又颠得厉害,草草用了午膳,就钻回西边的暖阁睡觉。

一直睡到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时候,高公公把他喊起来:“离亭,起来了。”

陈恨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皇爷该用晚膳了,高公公你等会儿,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皇爷先不用晚膳,但你还是要先收拾收拾。”

“皇爷出去了?”

“没有,皇爷在养居殿等你,你且去换身衣裳。”

陈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蓝衫:“我不脏啊,莫不是我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