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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192)+番外

“不用麻烦,再一会儿就回去了。”陈恨回过神来,将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扣在了李砚头上,半讨好道,“给皇爷戴。”

*

午后才回了行宫,陈恨随便扒了两口饭。

后来坐在榻上消食儿,正同李砚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然往案上一趴,毛茸茸的脑袋朝着李砚,睡着了。

他是最缺不得觉的。回了行宫,解了衣裳与鞋子,舒舒坦坦的坐在榻上,眼前又是熟悉的人,自然也就安心的睡过去了。

晚些时候迷迷瞪瞪的醒来一回,第一句话是问李砚,抓到了没有。

李砚摇头,说没消息,却让他放心,再睡一会儿。

陈恨闭着眼睛想了想,李砚还以为他又睡过去了,却忽听闻他道:“闽中最是易守难攻,还是不能叫贺行逃回去。他在闽中,李渝那些人大概他也都打点好了,大概也算是他的人了。”

陈恨掀被坐起:“李渝那边……”

李砚把他按到床上:“你睡吧,已经派人去审了。”

“皇爷,闽中太难了。”陈恨叹了口气,“江南不定,闽中从来可守可攻,退还能出海去琉球。皇爷,你记不记得上回我们同循之在军营里玩儿沙盘?他踞闽中,我守江南,亏了我江南九分地,围了我十九座城才勉强胜了。闽中太难了。”

李砚揉揉他的脑袋:“嗯,朕知道你怕什么,不怕。”

*

昨日吴端在皇爷面前立了军令状,这日深夜里,吴端果真就捆了徐歇回来。

他只将徐歇往殿中一丢,拍了拍双手,转身就走了:“还有一个贺行,我再去找。”

徐歇是三朝丞相,这回造反,在他看来不过是君王无道,步步紧逼,他不得不反。

拉拢了好几个世家,还连带着瑞王府与禁军,原本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直到了九原山下,他才知道,那是年轻帝王亲手套在他脖子上的一个绳结。

半生筹谋,化作乌有。

上山时,他的拐杖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作了两截,捧着痴痴的看。苍髯白发,失了魂儿似的坐在囚车里。

他的眼神不大好使,但是在山下,他看见了一驾向东行的马车。

挂着徐府样式灯笼的马车,不用想他也知道,里边是徐醒。

徐醒娘亲是公主,在长安城东面不远处有封邑,留给了徐醒。地儿不大,但是徐醒很喜欢。

性命都快没了,他也没心思再管这个儿子了。

宫殿内点了好几盏蜡烛,灯火通明,将面前人像照得影影绰绰的。

他跪伏着,往前爬了两步,向年轻的帝王陈情,表示自己是为奸人所惑——奸人,就是那些世家中人,并且讲述自己同君王的昔日情分——尽管没有多少。

“我还是皇爷的姑父,皇爷小的时候,我抱过皇爷的……”

李砚抽出腰间长剑,寒光闪过,他将徐歇拽着的一片衣摆砍了干净。

他拄着剑,蹲下身子,轻声问他:“那皇长兄小的时候,你有没有抱过他?”

从前的皇太子。

徐歇猛地抬头看他,灯火曈曈,分明是十分敞亮的殿中,眼前的李砚却忽然变成了从前的皇太子的模样。

皇太子的亲信沈大公子去给他收尸的时候,徐歇去监牢上下打点,出来的时候正巧撞见了。

收尸的时候太简陋,沈大公子背着皇太子的尸首,就那样背着出来。

沈大公子盯着他,那时候跟在一边的皇八子李砚也盯着他,就连死了的皇太子也看着他。

就像现在这样。

一双眸子黑得怕人,正死死地盯着他。

徐歇惊呼一声,翻了翻眼皮,就倒了下去。

李砚起身,嫌恶地用长剑将他挑开,吩咐道:“拉下去弄醒了,让人连夜就审。”

徐歇却悠悠转醒,道:“那个贺行……你们把他放跑了。”

李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你再说一遍。”

“贺行、趁着今晚你们抓我的时候,已经出了渡口了……乘船南下了。”

李砚转头去看匪鉴:“派人去追。”

匪鉴领了命令,小跑着就出去传令了。

而徐歇从喉咙里挤出来几声撕碎了的笑声:“我反不成,自然有人会替我反。”

李砚冷声道:“你反不成,他也反不成。”

徐歇阴沉沉地笑了,反问他:“那忠义侯呢?忠义侯反不反得成?”

李砚亦是笑了:“你不用挑拨离间,朕知道忠义侯年前谋划过这种事情。”

“噢,皇爷知道。”徐歇就是被抓着了,也要往人心里扎一根刺,他想了想,又道,“那皇爷知不知道,忠义侯为什么反?”

李砚不答,徐歇又道:“一年前他能为了皇爷,在宫中煽动禁军里应外合;一年后,他会不会为了贺行,在长安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