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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185)+番外

雨势转小,却起了风,席卷着雨丝落在发上,凝成小小的水珠子。

陈恨裹着被子,身子暖和得很,面上却被风吹得发凉。

皇家先祖选九原修猎场、建行宫,不是没有道理的。

万里江山,无边清净,风起云涌,别有一番豪情在。

“倘若早些时候看见。”陈恨咕哝着,说了一句好大逆不道的话,“奴就与皇爷争一争这江山了。”

李砚揉了揉他的脑袋,将窗子关起来了:“病才好些就吹风。”

陈恨抽了抽鼻子,重新拣起棋盘上的棋子:“再来一局吧,这局完了,天也就亮了。”

可是这局棋才开了个头儿,云海翻腾之间,黑蛟白龙才堪堪显出龙首来时,墙那边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吵嚷声。

“皇爷?”陈恨一愣,总不会是循之没防住?徐歇的人上九原了?

陈恨想了想,只笑道:“那恐怕是位不速之客。”

案上蜡烛忽明忽灭,终是没了,烛光最后闪了一下,沉寂无声。

两人谁也不动,不再点灯。这时天光大亮,晨光透过窗纸照进来,照得棋盘上棋子颗颗闪着莹莹润泽的光。

那人就在窗外勒了马,马匹嘶鸣一声,随后是长靴踏在石阶上的声音,沉稳且坚定。

一直到了殿门前,他推门进去。

一路疾行,再小的雨也湿透了衣衫,更何况他身上还是血糊糊的。

右手拿着一把檀木大弓,腰间挎着箭囊。头发还披散着两三缕,面上两三点血迹,他抬手就抹去了。

他从腰上摘下一个铜制的小物件,一抬手甩到了棋盘上,打散了黑白棋子。

在外边受了凉,声色略显沙哑:“使得动瑞王府府兵的信物,我拿回来了,给你。”

来人是李释,也是李砚与陈恨没料到的变数。

李释低头,点了点腰间箭囊中箭羽的数目:“正好他们就守着长安城城门,我远远的拉弓射箭,把领头的杀了,还有一箭直射在了瑞王府的牌匾上,他们就没话可说了。”

陈恨忙下了榻,穿好了鞋去看他:“就这么,世子爷怎么还弄的浑身是血?”

“我来时在山下遇见些人。”李释退了半步,举起衣袖看了看,又摸了摸上下,“不过都是旁人的血。”

陈恨把他的脸抹干净,不再喊他世子爷:“小王爷啊,你何苦来?”

第81章 雩风(2)

永嘉二年,三月廿二。

两个常年留守九原行宫的宫女自蹑手蹑脚地自偏殿退出来, 手里还捧着几件满是血污的衣裳。

绕过了宫殿拐角, 只把悄悄话说给屋脊上的小神兽听。

桃红颜色丝带系着双鬟的宫女放缓了脚步, 小心地指了指后边:“那位爷是谁?年纪不大,模样倒是挺凶的。”

年纪稍大的宫女道:“你没听方才陈公子让我们带他下去洗洗的时候,喊了他什么?”

“阿姊,我听见了。”双鬟宫女跺了跺脚,“陈公子喊他小王爷, 但我在行宫里伺候这么些年, 从没见过这位小王爷。”

“年节时候, 你从城里回来, 还跟我提过两句, 这会子怎么反倒忘了?”

“我……”双鬟宫女想了一想,猛然醒悟过来, 不大敢相信地缓缓道, “啊!是瑞王府家的世子爷, 他们说他可凶了呢。今日一见, 果然如此。”

“我看倒不像。”那年长的宫女笑了笑,将手里捧着的脏衣裳递给她。

“咦?”双鬟宫女用两根手指捻起脏衣裳的一角,“他到底是怎么弄的?在猎场跟熊打架了?”

“在山下与人打架了才是。”年长的宫女拂了拂袖,了然道, “我去给世子爷找一件新衣裳,你就别再进去了。”

“啊?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你不是觉着他凶么?还敢进去?”

偏殿内,宫女将新衣裳放在桌上, 隔着一扇屏风,她规规矩矩地垂着眸子,只听见耳畔流过水声。

不愿意显露出自己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她不喊他世子爷,只道:“爷,衣裳放在桌上了。”

里边的人应了一声。

她又问:“是不是叫太监们来添些热水?”

“不用。”李释冷着声音吩咐道,“你出去。”

“陈公子说伺候不好,要罚我们的呢。”

屏风后边的李释似是愣了一会儿,刻意软了三分语气:“没有别的,是我不喜欢旁的人在,不会给他告状的。”

“那婢子就在外边候着。”

这话落地,又听闻门扇轻响,人走了。

李释再等了一会儿,稍弯了腰,热水漫过头顶,淹进口鼻,才教那血腥气稍稍消散了些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陈恨分明叫他别再管这件事了,他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跨马射箭,直奔长安,还杀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