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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126)+番外

徐醒他爹,徐歇的声音:“你护着他,你非护着他……忠孝两不全,是不是连命都没了,你变成鬼也护着他?我简直怀疑你……”

第54章 风起(6)

暗道内空气潮湿黏腻, 阴风长蛇似的钻入袖中。衣袖掩着,陈恨将拳头攥紧了。

半壁的书阻隔,他听不大清徐歇的声音。

徐歇骂了徐醒一通, 随后又软了语气,他说:“……枕眠,你娘早逝,朝中事务繁多,为父有时顾不得你。你伯母留心帮你看了看,兵部张尚书府上的三姑娘……具体的,她会与你说。你把身子养好了……”

徐醒没说话,又静了许久,只一阵的脚步声响过, 很快的又重新静了下来。

陈恨躲在暗道里,没敢再出去,只是透过书壁的一条缝隙悄悄看徐醒。

他仍是侧躺着倚在榻上,闭着眼,锁着眉,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可怜人, 出身世家, 享尽世家繁盛,受尽世家名声, 却终究为世家所累。

陈恨再叹了口气,转身随那小厮自暗道离去了。

徐相府在城中偏东,徐醒房中的暗道一直通到了城东。

那小厮领着他从杂乱的竹林里钻出来。

“你直往前走, 等出了院子,再往东出了街,大概就认识路了。”小厮一顿,又道,“对了,守这院子的是个歪脖子的老头儿,他年轻时候被刀砍过,你别被他吓着了。”

陈恨朝他作揖:“多谢。”

“你方才听到的话……”

“我明白。”陈恨郑重的点点头,“徐大人救我一回,我不会多嘴。”

那小厮撇过头,轻声嘀咕道:“你要是不多嘴,几年前你就不该唱那两支破曲儿。”

没听见他的话,陈恨试探着问他:“徐大人他,是不是……”

“不是。”小厮急忙替徐醒辩白,“公子和老爷,不是一样的人。”

“这我自然知道。”陈恨再问,“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咳嗽的?他是为的什么?”

小厮低下头,摸了摸后颈:“也就是太子爷出事的那一年,那一日宫中召了许多人去,公子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在宫门口等着,等了许久,直到次日正午,才有一顶小轿把人抬出来了。再有别的,我不知道。”

“那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那小厮也硬气起来了,往后退了半步,道:“你算是个什么人物?我们家公子同你又有什么交情?他想跟你说就跟你说,想不跟你说就不跟你说。他有事儿不跟你说,就是瞒着你了?你倒配。”

“对不住,我失言了。”陈恨抬手摸了摸两只袖子,他出来得急,没带什么东西。再想了想,便抬手折了两片竹叶子。

竹叶尚带着雪水,湿润润的两片。

陈恨低着头,一面摆弄手中竹叶,一面对小厮说:“你家公子与我,到底相识一场,算是君子之交。我兄长从前又与他交好,我不能放着他不管。”

他温声道:“你回去对他说,若是陈离亭还能勉强入他的眼,趁着徐右相不在,我偷摸着去看看他。他要是觉得我烦,那就算了,我让吴小将军来看看。”

陈恨将两片竹叶做成个蚂蚱,交给小厮:“没带什么贵重东西,这个小玩意儿算是哄他高兴的,他喜欢就留下,不喜欢随手丢了也成。我看他房中炭盆子烧得旺,就是烧了也行。”

“他有事情不跟我说,大概是不喜欢我掺和他的事情……”陈恨顿了顿,抬手再折了两片较小的竹叶,叹了口气,“罢了,我再给他做一只母蚂蚱吧。”

最后那小厮用一根长长的草茎将几只蚂蚱全串起来,吊在手上活像是个炸串儿。

那小厮从暗道回去时,徐醒正睡着。

天色渐晚,夜里就要转凉。他放轻了手脚,走到炭盆边将炭火拨得旺了些。

他原想直接将那人送的一长串蚂蚱全丢到火里去烧了的,后来想想,还是将它们照着大小顺序排好了。

原本徐醒一时生气,在榻前随手一抓,用来丢他的诗集被徐醒自己捡了回来,仍旧放在床头。

他抓起那诗集时,手上用的劲儿大,将纸张都捏皱,旧书似的。徐醒便将它捋平了,还找了书尺压在上边,想把它变回原样。

陈恨送他的蚂蚱就被放在那诗集上边。徐醒醒来时,还恍恍惚惚地盯着一堆蚂蚱看了好一阵儿。

他随手捻起一个,握在手心里,把玩了有一会儿,将竹叶的棱角都磨平。

小厮将陈恨的话一字一句,分毫不差的转给他听:“‘……罢了,我还是再给他做一只母蚂蚱吧。’”

听见这话,徐醒便不自觉笑了笑,一时失神,手中那只母蚂蚱就掉在了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