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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豆家里有道观(270)+番外

那个扔在地上的蒲团,刚好够他盘腿坐下。

他一坐,便开始敲打身前木鱼,手捻赤红佛牌珠链。

和尚诵经的姿势,若沧见过无数次。

偏偏苦行身体佝偻,全无修佛者的淡然入定,显得浮躁阴沉。

苦行修的,绝不是一般佛法。

他低声呢喃的梵文,掐着异样腔调,随着他每数一颗赤珠,出现扼脖似的停顿。

黄昏降临,昼夜交替。

酒店依然灯火通明,可室内开始显露出郊外夜风的阴冷潮湿。

杜先生准备好了惯用的笔墨纸砚桃木剑,在一片檀香气息里问道:“师叔,需不需要准备崖柏香?”

他们做法事,向来不与佛香混用。

然而,若沧摆了摆手,说道:“我只是给苦行护阵,没必要跟僧人争场子。”

他什么香都能用,不过是为了上告神明,下达冤魂。

苦行早早燃烧起来的檀香,味道氤氲在宽敞的大堂里,烟痕却环绕案台的木头,久久不散。

若沧不懂他修的什么佛,念的什么经。

但是,夜幕逐渐降临,酒店沉郁的阴森晦气,随之浓郁,变为了满含仇怨的死气。

他看了大堂正面欧式螺旋楼梯,无数阴暗的气息在中元节特殊磁场之中显露影子。

酒店有人死过。

这样偏僻的地方,出现命案并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些死气没有趁着中元四处乱窜,竟然聚拢在楼梯上。

若沧不得不问:“金胜甫,这间酒店的楼梯上死过什么人?”

他问的是楼梯。

正茫然盯着案台断木的金胜甫,骤然一抖。

他视线诧异,惶恐的出声,“什么?你说什么楼梯?”

若沧以为他不肯承认,便指了指螺旋楼梯的阶梯。

“大厅的楼梯上有陈年怨气,应当是满腔悲愤仇怨的人,从楼梯上一路滚落留下的痕迹。年代久远,它们浅淡了不少,但是今晚特殊,它们又重新聚起来了。”

有中元节外力阴气所助,怨气显得格外清晰。

若沧本是想问他,死的什么人。

谁知他说完,金胜甫眼神凄然的转头看向楼梯,低喃了一声:“妈妈……”

金胜甫神情恍然,几乎瞬间,阴气大盛,死气炽烈,仿佛回应了他的呼声。

木鱼“咚!”地一声,猛然敲响,苦行睁眼大喊:“金胜甫!回来!”

若沧看得清楚,金胜甫刚要迈出去的步子,立刻凝滞,踌躇犹豫的看向苦行,说道:“大师,救救我妈。”

这一来一回,若沧不用再问。

若沧没有见过鬼,但是在金胜甫这样的普通人眼里,他母亲留下的怨恨执着与痛苦重新在中元节凝聚起来,与见鬼无异。

苦行的木鱼声敲得更加刺耳。

念诵梵文的诵经声,也更加急促。

按理来说,在经文与香烛祭祀下,怨气应当变得浅淡。

可若沧看得清楚,楼梯凝聚的愁苦怨恨,响应着苦行手上的赤珠佛牌,不肯离开。

“出了什么事?”

欧执名的声音在手机响起。

这人不仅要看,还要问。

酒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给欧执名的脸庞镀上一层暖光。

若沧看向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什么超度,而是苦行所说的恶有恶报。”

那些怨恨惆怅、痛恨苦难,借由中元节变得炽烈盛大。

它们一点一点受到赤珠佛牌吸引,汇聚在了酒店大堂,等着苦行一声令下。

阴暗晦气还在聚集。

若沧庆幸自己的明智决定。

欧执名要是在这儿,别说这点阴气,就是酒店周围方圆百里的阴魂仇怨聚集起来,都能被欧执名吸收得干干净净。

自从圈划了领地,若沧当然不会平白无故让欧执名为外人除害。

可惜,他的庆幸没能准确传递到欧执名那儿。

隔着摄像头,欧皇还有心情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若沧稍稍远离苦行法师现场,走到了杜先生摆放的笔墨纸砚面前。

“眼睛看。”他提起笔,“赤珠佛牌里藏的蛊虫,应该依附的是金胜甫的母亲,苦行并不打算超度亡魂,而是要……她去找人。”

找到全宗伟、折磨全宗伟。

苦行要把金胜甫母亲受的苦难,如数施还到施加蛊术的人身上!

亡母被亡父所害,金胜甫也是个可怜人。

若沧抬笔落字,凝神聚气,写起了《太上五斗金章受生经》。

年幼时候父亲杀害母亲,恐怕成为了金胜甫浅淡灰暗气运的来源。

这样伴随一生的阴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还没学金勇走上歪路的。

若沧一页字落定,持笔悬腕看了看苦行。

一个沧桑年老的云游僧,身体残疾颓然,即使曾经作恶多端,能够活着赎罪,成功指引冤魂报复加害者,也算是功德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