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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无终(34)

十多分钟后,白安也回来了,他一回到家,先是悄悄看了眼白老夫人的卧室,这才上楼,一进门,立即着急问道:“还没消息吗?”

谢蕙岚见到丈夫,泣不成声。

顾念宸答道:“司机还在学校门口,老师和同学那儿都问了一遍,大家都没有长归的消息,他的手机也还是关机。”

白瑾说道:“我已经报警了,也找了能找到的所有私家侦探,警察担心是绑架案,想来家里取证监听。哥,要不要让老家来电话,先把妈妈送过去?”

“这事瞒不住她的。”白安冷静道:“明早起床,在早餐桌上没见到长归,别说妈妈,连少起都会问哥哥去了哪里。”

白瑾无言以对。

顾念宸说道:“先让警察过来吧,老太太那边,我和白瑾寸步不离地陪着,总不会出事。嫂子,”他转向失魂落魄的谢蕙岚,安慰道:“少起还小,母亲的情绪对他影响很大,如果看到你这样,他即使什么都不知道,也会很害怕,对一个小孩而言,恐惧是最不能自我排遣的一种情绪。”

恐惧。

不管是六岁重伤的白瑾,还是十六岁失去父亲的白安,亦或是年少时失去母亲的顾念宸,哪怕是历经沧海年近花甲的白老夫人,恐惧都是他们心中不可碰触的伤,是弥漫在这个家庭里不能言说的痛。

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懂得恐惧的如影随形。

最小的少起,不应该再承受这种痛。

谢蕙岚明白顾念宸的顾虑和关怀,她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白瑾沉声道:“我让警察过来。”

白安点头。

白瑾走出白安的卧室,顾念宸跟了出去,两个人在走廊外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顾念宸动了动嘴唇,试图开口,却马上被白瑾抢先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这一切和你无关,当务之急,先找到人再说。”

顾念宸深深皱眉。

白瑾从他身边经过,迅速而坚定地握了下他的手。

她的掌心很有力量,温暖,信赖,毫不迟疑。

顾念宸收敛心神,目送白瑾下楼后,决定去楼上白长归的卧室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编辑让我问问大家,对我,对我写的这些故事,大家都有什么想问的吗?因为要写一个类似于采访的东西,需要问题,如果大家都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写了……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顾念宸正打算转身去楼上,平日里绝不听人墙角的他却忽然听到了身后卧室里谢蕙岚压抑的抽泣声。

谢蕙岚在哭,在今晚这种情况下,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因此,引起顾念宸注意并且让他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的并非她的哭声,而是她在抽噎的哭泣里,断断续续说出口的话。

“……为什么是长归?就算……就算一定要发生点什么……也应该是报应在我头上啊……”听得出来,谢蕙岚情绪十分激动,语调哀切凄凉,万分绝望。

白安安抚谢蕙岚的话随即从门内传来,“不要想太多,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绑架,不管他们要多少赎金,我们倾家荡产也会给。”

“可是……可是……这些钱……”谢蕙岚哭道:“这些钱是你留给妈妈和小瑾的……”

白安安慰道:“没关系,我还年轻……哪怕工作到八十岁也没关系……”

这俩夫妻说的话听在顾念宸耳里简直莫名其妙,先不说白长归失踪的事情尚不能定论为绑架,单说这对夫妻在最痛苦的时刻考虑的竟然还是白老夫人的养老和白瑾的财产,而且听白安的口气,哪里像是堂堂易安集团董事长,倒像是心甘情愿做牛做马的臣子。

顾念宸蹑手蹑脚后退了一步,抵着半掩的门往卧室里偷窥,瞧见白安正抱着谢蕙岚,谢蕙岚的脸埋在白安的胸口里,看不清神情,白安尽管低着头,但眼底的痛苦毫无遮掩,就像干枯已久的古井里突然冒出滚滚清水,措手不及地溢满自己的整个世界。

顾念宸又等了会儿,除了哭泣和叹气,没再听到他们夫妻俩的谈话,这才疑虑重重地离开。

白安和谢蕙岚的对话让顾念宸感到不安,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这对恩爱夫妻的问题,现如今,真正令他焦虑的是白长归的失踪究竟因何而起。

就像谢蕙岚说的,白长归那样体贴温顺的性格,绝不可能在明知白老夫人患有精神疾病的情况下故意做出让人担心的事情,他会与白家人失去联络,只能证明他如今处境身不由己,是普通见财起意的绑架,还是……

顾念宸想起了自己的书。

白长归一开始并不知道顾念宸的笔名,再低调安静的男孩子,他也不过十六岁,沉稳不足,冲动有余,在全班师生都喜欢着顾念宸的作品时,他未必能忍得住这份骄傲不透露顾念宸的身份。

可是,这个世界真的有这么小吗?不过是一群孩子,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至于引来灾患吗?

白长归的卧室从来不关门,或者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从来都不会锁住自己的卧室。顾念宸推门进去,摁亮墙壁上的灯,在明亮的房间里,驻足观察。

“你在看什么?”白瑾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轻声问道。

顾念宸回头看向她,关心道:“老夫人呢?”

白瑾答道:“哥哥下楼去陪她了。”

看来白安走出卧室和顾念宸离开只是前后脚的事。

白瑾见顾念宸紧锁眉头,面色深沉,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顾念宸不答反问道:“长归的卧室,一直都是这个模样吗?”

白瑾点头道:“一直都是这样。有哪里不对劲吗?”

“总觉得……”顾念宸环视房间四周,奇怪道:“太干净了。”

“钟点工会定期过来打扫卫生,除此之外,嫂子也常过来帮忙收拾。”白瑾疑惑道:“房间干净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常说的干净分两种情况,一种是你的卧室,推门进去一览无余,什么物件都没有。”顾念宸面向白长归的卧室,说道:“另外一种就是普通爱干净人的卧室,日常用品,学习的,生活的,娱乐的,应有尽有,却能保持整齐洁净,是真正的干净。”

白瑾皱眉,她知道顾念宸不会没话找话地去分析干净的定义,但是她依旧没想出来这间自己看惯了的卧室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静待顾念宸下文,同时飞快思考。

顾念宸果然接着说道:“卧室干净没有错,但是,长归的卧室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像设置了一层假象,想要蒙混住什么秘密。”

“秘密?”白瑾愈发疑惑,“干净怎么就是藏秘密了?干净能藏得住秘密?”

“的确,混乱是最好藏秘密的。比如我想在房间里藏秘密,首先我就要尽量减少别人进入我房间的几率,人们正常的心理是不想进入又脏又乱的房间,尤其如果这个房间还散发着臭味。你看街上的行人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有谁会注意朝那边瞥一眼的吗?大家都只会捂住鼻子飞快地经过。”顾念宸见白瑾眼里的光芒越来越明亮,知道她已经顺着自己的解释摸到了那条通往最终答案的藤,便忍不住笑道:“可是这招不可能在家里使用,尤其不可能用在一个有着勤劳主妇的家庭里,使用者还是家里的孩子,要知道,没有一个母亲能忍受孩子房间脏乱臭,越脏,只会越激起她们进屋收拾的决心。”

白瑾恍然大悟,她一把推开顾念宸,大步走进白长归的卧室,伸手往他的书架缝隙里摸。

触手处光滑平顺,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书架的缝隙,那可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卫生死角啊。

白瑾终于明白顾念宸所谓的“太干净”是怎么回事了。

“你这样说,我也想起来了。”白瑾转向顾念宸,凝重道:“长归的卧室,确实是最不需要打扫的房间,不管是钟点工还是嫂子,她们都不会在他的卧室久呆,更不要提动他的东西……没错……长归本身没有洁癖,这房间确实干净得过分了。”

顾念宸见她已经想明白,便问道:“以你这个姑姑看,长归这个孩子怎么样?”

“长归?”面对自己最亲近的孩子,白瑾一时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白长归今年十六岁,在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念高二,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加上勤奋好学,是典型的天赋型优等生。他出生的时候,白家的事业也正值上升期,因此,白长归是真正意义上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尽管如此,在白长归身上,除去家境优渥可见的修养外,并没有任何得意忘形或是自恃骄矜的地方,低调,平和,不沾染是非是白安对他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处事原则。

因为学业繁重,学校和补习班是白长归呆得最久的两处地方,在白家,除去白安,最忙碌的人当属这位长孙大少,可他的行踪出入都有司机接送,也从来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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