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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反派互穿的日常(89)

从东城门出去,继续一路往东,即是洛山行宫。

……

进了秋季,白日开始变短,今天天阴,酉正时分天就黑下来了。

洛山行宫说远不远,说近也算不得近,皇帝轻车简从出了宫门,到抵达妙法观山门下,天早黑沉了。

他站在湖边静静仰望,良久,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娘娘,陛下来了。”

她看到了。

段贵妃听见脚步声,敛了念经声,缓缓回头,一抹宝蓝色帝皇常服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就立在门边,正看着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相隔的距离又似从指间漏过的时光,一瞬感觉很近又遥远。

但很快,段贵妃睫毛颤了颤,她垂下眼睑。

宫人扶贵妃起身,皇帝缓步入内,二人在榻上坐下,很安静,宫婢走路都仿佛没了声音,轻轻将两个茶盏搁在炕几上,无声退下。

“你来做什么?”

他一直凝视她,贵妃偏了偏头,微微蹙眉。

当初他说过,不会打搅她的清净。

“哦?是这样的。”

皇帝立即解释:“我有要事告诉你,是迟儿要大婚了。”

贵妃立即侧过头来,“真的吗?”

她眉目流露出一抹欣喜,一叠声:“是哪家的姑娘,多大年纪了?性情如何?”

皇帝忙告诉她:“姓裴,是陈国公府的表姑娘,已故大中大夫裴敬迁家的嫡出独女,……”

表姑娘?

已故大中大夫?

段贵妃脸色登时就变了,一瞬变得非常非常难看,她瞪大眼睛看皇帝,“你!”

素来温婉的人霍地站起身,“哐当”一声茶盏被猛碰翻,“你,你……”他竟然还特地来告诉她?!

段贵妃气得浑身哆嗦,蓦一拂袖要转身,被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不是的,你先听我说完!”

皇帝急急解释:“不是我指的,是迟儿自己挑的,他特地来寻我给他指婚!”

接着便把萧迟那套说辞拿出来说给贵妃听,并强调萧迟那意外没事并且孩子保证不再犯了,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清楚,贵妃这才缓和下来。

“原来竟是他自己要的吗?”

贵妃有些恍惚,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喜欢的姑娘,想要娶回家了。

一灯如豆,静室幽寂,皇帝也叹:“是啊!”

“这姑娘出身是有些欠缺,只是我想着迟儿这孩子倔,他亲自来开口了,必定是很欢喜很欢喜的了。”

“我想着,他日子过得顺心便是好的,……身世差些就差些了,不妨事的……”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幸福,顺顺利利,他曾经历的苦痛不希望孩子再过一次了。

皇帝声音渐低,最后尾音,有说不出的惆怅和遗憾。

贵妃垂目,慢慢捻动手里的念珠。

皇帝侧头望她,她白皙下颌在莹莹烛光下线条秀美,他轻声问:“迟儿要大婚了,你回京里观礼吗?”

贵妃捻珠的动作一顿,她盯着一点橘黄烛火不知想什么,良久,她垂眸,继续捻动手里的珠串,“不回了。”

“让他们夫妻来问安就是。”

一瞬皇帝掩不住失望,她只作没看见,“夜深了,陛下请回罢。”

素淡鹤氅摩挲,她站了起身,转身离去。

门扉咿呀,纤细的身影随着宫灯渐行渐远,渐不见。

空荡荡的一进大殿,空荡荡静室,余音犹在,佳人杳杳。

皇帝怔怔的。

幽静的宫室里,一灯如豆,他并没有走,静静坐着,等着。

轰隆一声惊雷起,闪电划破灰霾了一阵天的阴云,哗啦啦暴雨倾斜而下。

这一场瓢泼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皇帝也整整枯坐一夜。

直到拂晓,张太监很小很小声:“陛下,陛下,这……寅时了,……”

这早朝。

其实这个点已很晚了,得骑快马才能及时赶回,如果想正常早朝的话。

皇帝如梦初醒,“……寅时了?”

一夜未眠声音有些哑,他动了动,望向半敞的窗扉,淅沥沥沥的雨,天际隐约一小抹鱼肚白。

他站起身,枯坐一夜动作有些缓,张太监赶紧上来揉按膝腿,“……告诉贵妃,朕先回去了。”

皇帝抬头,从这个角度能望见二进殿正脊最顶端的鸱吻,巨大的兽首在夜雨浇灌下动也不动,庭院黑漆漆不透一丝灯火,“朕……改日再来看她。”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备马罢。”

“是!”

……

二进正殿。

天黑人静,殿内仅燃了一支长烛,风夹雨吹进,烛火摇曳,老宫婢赶紧回身把门关上。

殿内很安静,上首三清像庄严端坐,供桌前,贵妃跪坐蒲团,垂眸捻动念珠。

老宫婢轻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