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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60)+番外

作者: 童庭猫宴 阅读记录

“是吗?”奉先生疑惑地问。

保姆拿了一包东西,今天没什么事,之前就说好做完早饭就能走,直到晚上都不需要守在月桃院,她还带走了酒,说你个崽崽滑头,我不给你机会。

奉先生还笑着,酒本来也是保姆带来的,只是奉先生到这休养后,酒便喝得少了。

“阿姨慢走,下次不带酒也行,年纪大了,是时候戒酒了。”

保姆不好意思,向奉先生笑了笑。温故知眯起眼不以为然,他吃完饭,慢悠悠洗了碗,一把湿手抹在奉先生后脖处。

“我走了,下次找您玩。”

奉先生说等等。

温故知回头,在原地站着不动。他想老男人要干什么?

老男人倒是不要他干什么,只是说我家的饭你吃得这么容易?

好像饭多金贵似的。

但奉先生就是这个意思,有趣的是温故知却觉得奉先生能在吃早饭的时候就着自己的脸,是一种珍贵的体验。

既然珍贵就抵得上一顿饭。

深究下来,这里的思维模式两个人有点相似。

“您得请我洗碗。我的脸不好看吗?”

“你的脸值钱?”

“很值钱啊。”温故知半笑着,“您找不到有我这样的第二个了。”

奉先生轻描淡写就说算了,神色就像天上的云彩飘浮,无论是从哪个方向看,好像只是一捧颜料挤在了画布上,不过稍有不注意,在原来的位置上就不见了。

温故知走得干脆,但要让奉先生知道他走了,他一走,月桃院就冷清下来。

奉先生看了一会书,由月兔台全城播报的关于月黄昏天象的出现,预告不仅如此,还说明了今夜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狐出月的日子。

狐狸将会出行,时间飘忽不定,却在今年遇上了一夏一次的月黄昏。播报中午播放了一次,随后每隔一小时便会播报一次。

长光渐白,郁绿下更深的阴影排成一列,通过透明的光斑,沿街一直走到前,而暴露的石板街上铺上了簇新色的砖,它们是被晒的,汲取强烈的光照像汲取水源的地底下的根茎,每一年都爆发一次蓬勃的生命。

最后一次的播报打动了奉先生,或许温故知会来,但奉先生并不没有这样的困扰,他假设两人就这么有缘分的错过,给到温故知的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温故知不走,等在这,这是最笨的,但也许会很有诚意的做法。

任何一个肯为了某某花了一段被浪费的时间,目的性明确,指向性强烈,谁都会投降。奉先生不能免俗,论一个重量,这样的举动足够证明。

还有一个,发生一件心有灵犀的事,没有任何怀疑,也不会产生别的犹豫,如果有犹豫那就不是心有灵犀,温故知会立刻明白他去了哪,并且在人群中找到奉先生。

两种模拟的选择让奉先生一半在门口留下的钥匙,藏在温故知很容易找到的地方,一半没有负担,此时他对温故知的期望值史上最高。

好心的邻人告诉他月黄昏是黄昏与月亮的凝固,高悬的月亮将伴过整夜的黄昏,夜晚被擦上淡红色的胭脂,绛紫雾蓝的光带被包裹在稀释过的若橙里。

为了月黄昏,为了狐出月,人们为此可以整夜不睡,带上了灯笼,带上了他们的小板凳,还未至黄昏,随着郁绿的阴影,街上、桥上、乘船到水渠上,都是人。

奉先生夹在人群中,最后落脚在夜却桥,弯弯的桥拱下慢悠悠,慢悠悠,划过一只小船,另一只小船,他们在商量你到哪里去,你又停在哪里。

尽管人多,但是他们很安静,美景到来前,他们集体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随意让某个举动成为传染源。

黄昏。

长亮的天陡然经过一朵有一朵漂游的云,从头顶上开始,那是离人们最近的,恍若是一滴掉进清水里,张狂的油料分子开始游走渲染,它们撞到别处洁白的云就染上去,撞到别处张狂的颜色就融合或者分出地盘。

红的、蓝的、紫的……

人们说月亮!

它在缓慢地上升,直到一个恰当的位置。

那狐狸什么时候来?

有点耐心吧。月亮还在等狐狸。

奉先生动了动脚,月亮还在挪动,暂时没有什么都知道的温故知,听别人的谈话,他只能一知半解。

月兔台的灯亮了,楼顶巨大的半月窗将在月黄昏下投射影子,影子从街头走至巷尾,城像是被分成奇异的不同拼图块,每一块拼图上亮起无数的灯笼。

又随着灯笼的忽瞬暗下,雪白透明的巨大狐狸挥动着像孔雀蓬松羽毛的尾巴,它轻巧快速地跳跃过人们的头顶,它的声音像来自海底的幽幽嘶鸣。

奉先生目不转睛,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狐狸慈悲而善乐的蓝色眼眸。后来奉先生又看清了,狐狸的尾巴上缀着无数的狐狸,它们跟随在巨狐身边,追逐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