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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154)+番外

作者: 童庭猫宴 阅读记录

同样还有阿元和金雅被温尔新安排在了同一排,她们内心有着和温勇一样一厢情愿的感觉,深信她们所认识的温妈妈的爱情,体贴的温尔新在稍后的位置安排了温阿姨,给她一个藏起自己的普通位置。

作为一个一直处于微妙位置的女性,温阿姨从来没有对温妈妈先入为主的爱情观念,大概是由于往事的羞愧,使得她一直逃避这其中的一些事情,因此面对舞台上扮演温妈妈的象征演员,她反而产生了很纯粹的同情与失落,虽然她不曾在故事中出现,但温阿姨知道无论是这个经过加工,蒙着神秘奇幻风采的故事里,还是很久以前的现实中,她都是那个隐藏推动的一环。她低着头,偶尔抬头继续看着舞台,音响通过流质的留声机音效传来熟悉的歌声,那一瞬间她眼眶湿润,忍不住打了个情绪激动的喷嚏,温阿姨索性就着熟悉的歌在那偷偷流眼泪,看着黑裙子的演员,仔细地蹲在温妈妈面前,听她悄悄地讲自己。

温妈妈的爱情呈现出来的歌声不多,很快就散了,人们喜闻乐见于报纸报道的最终结局,争吵和背叛也不见得争过温妈妈花一样的尸体,抽象无法对生命指手画脚,他们几乎掐着手心看着幻化的黄粱悄悄地问温妈妈:“你愿意吗?”

连温勇都掐着手心——但孩子的哭声响起来,迅猛地勾过温妈妈的注意力。报道里婚姻失败,爱情一塌糊涂,并为之自杀的女性形象持续变形成不为人知的模样,看得人津津有味,只有温勇无法再次得意洋洋让舞台灯捆绑起他和温妈妈,反而灯光调转围绕着温妈妈与她的孩子们,色彩远比之前明亮富有情调,温勇焦躁不安地看着推进的演出将留存在温妈妈这的回忆几乎殆尽——这令他想起他企图靠哭泣求取原谅的场景,但是无论他是不是跪得膝盖麻木,起先还悲伤的温妈妈只是别过头看着窗外。

他开始发热,脑门渗出了许多汗,努力抑制住离开座位,去寻找灯光开关和中央空调开关的冲动,甚至回头找温尔新在哪里,因为他距离舞台如此之近,以至于在看到温故知出现在眼前时,熟悉的涨裂感突破胃猛地锤了好几下太阳穴,女士的裙子与身体性别仍然有着差距,无法完全贴服,在完美的厘米中呈现褶皱位置,甚至裸露的部位呈现的肌肉骨头走向也不同,温勇熟悉温妈妈与黑裙子的关系,他眼看着温故知低头,长长的假发遮住他身体和黯淡无光的裙子,白色泛蓝的光从他腿上流到脚面,好像从他身上长出了蓝色的血管。

这种熟悉的关系在温勇眼前消失——取而代之是温故知与黑裙子的关系,光脚踩在一层白色绸缎上,依靠在与他耳语的黄粱怀中,黄粱慢慢地给他的脖子缠上各种报道、孩子们的玩具,缠成一股绳,从黄粱的喉咙发出温妈妈旖旎的嗓音。它的嗓音穿透舞台,在背后的幕布上张开双手,伸出枯瘦的黑影,它发出温柔的歌声,让黑影慢慢伸出手指,最后完全包裹住温故知,和黑裙子融合在一起,在一根细绳上吊着,吊进人的瞳孔里轻轻旋转。

细绳上的身影晃动着,突然伸了一把剪刀将绳子剪断,咚的一声,舞台上温妈妈的生命到此结束。

十几年前,十二岁的温尔新在二楼发现悬吊在房间里的温妈妈,颈骨完全折断,窗外正下着飞絮和泡泡,所有人在那用网兜兜泡泡吃,尖叫逃跑,防止飞絮的报复,这些声音正好盖住了她的尖叫声。

温尔新闭上眼,合上最后一本日记本,剔除掉舞台倒着的身影和春日眼睛里旋转的脚,耳边的水声渐大,她睁开眼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缓缓下降的幕布遮住温故知的脚,会场的灯猛地亮起,照亮每个人的表情,温勇回头正瞪着眼睛抓着温尔新,每个人都在那窃窃私语,温阿姨带着奇异的眼泪回头看向她,最后朝她轻轻地点头,跟随着人流排队出场。她在队伍末看到了金雅,金雅向她复杂地侧了下头,但很快阿元就找到她,在她身旁红着眼睛,阿元问她这是假的吧?

温尔新说为什么是假的。

阿元坐了会站起身,低头说原来都是骗我的。爱情故事破灭在三分之一处就没有了爱情的配乐,男主人公也是独自沾沾自喜已久。

温勇质问温尔新你为什么要这么对爸爸呢?你为什么要讲这样一个假故事呢?

就好像温妈妈其实很少去怀念温勇,但是在温勇看来一切都是应该是值得怀念的,包括他们的爱情,“你一点也不像你妈妈,你妈妈会这么狠的对我吗?”

“妈妈已经死了。我把她放下来,我摸到她尸体,她的头断了,无论我怎么摇她,都软趴趴的。”深深折下去,安静地闭着眼,喉管再也无法在仰头时进行有力的拉扯,“也许您能去坟墓里问她——你是不是爱我,你是不是一直想着我。你是不是为了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