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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癖(115)+番外

作者: 童庭猫宴 阅读记录

她继续说:“有一天,温奶奶很早就回来了,我和温心在花园,他被欺负了,我给他抹眼泪。温奶奶就对温心说‘我们该带你爸爸回来了’。”

“我爸爸很喜欢孩子。”

“他也喜欢你们。”

温阿姨回答,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起来走走吧。”温尔新站起身,和温阿姨沿着游乐区域走,走到第三圈,温阿姨说:“温心明白我们大人说话时,温奶奶就和他说起你们了。”

听得懂时,温奶奶说你的爸爸在别的地方,有别的孩子。

会讲话了,温心问爸爸呢?

和别的孩子在一起。

我不信。

他还有别的女人呢?

那我妈妈呢?

温奶奶和蔼地笑了,说被抛弃的糟糠之妻。

温心哭了好久,哭着扑进温奶奶奶的怀中,说要爸爸。

温奶奶什么话都没说。

保姆这时上前,给温心擦眼泪,好可怜好可怜的孩子。

他们大人都说,一生下来就可怜,久而久之孩子就不喜欢“可怜”两个字了。

温阿姨努力回忆那些人,还有一些孩子,他们总是乐于多做一些事,多欺负欺负“可怜”。

“我每回都来找他,不是被推倒就是被耍。”

再努力想,当时的愤恨情绪统统指向这些人,但是她也被指指点点的,“不好”的加上“可怜”的,别人很少愿意听他们讲话。

别欺负人了,也别说这些话了。先天的体贴和关爱是坏的。连呼着小鸟,说痛飞走啦的孩童都不如。

人到底在很早的时候就有区别。

“她问我哭什么?”温阿姨轻声说,“我说心心太可怜了。”

“她说:‘可怜才是道理’。”

什么道理?哪有道理?

她想是可怜的私生子的道理吗?可是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啊?

温奶奶什么影响都受不到,她在同一个位置,做了一名十分有耐心的垂钓者,耐心地钓了多年。

可怜的孩子才会引起他父亲怜惜愧疚的心情。

到那时,一个长达五年没有父爱的孩子,会多爱他父亲,会多爱他的家。

到那时我们就胜利了。

温奶奶向她笑。

温阿姨捂着脸哭了。

现在她也依然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

中年女人,还像当时的小姑娘,双手寻着东西,就像找寻依靠一样,温尔新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她卑琐的背。

一节、一节、一节。好像也挺瘦的。

温尔新送了条温阿姨红裙子。

“你应该怪我。”她摸着裙子。

温尔新说:“我只是知道了意外的事。他很容易动摇,即便和我妈妈发誓。我和弟弟快乐的五年,和温心不快乐的五年,然后我们又换过来。”

“但是他并没有重要。”

只是对于温奶奶来说,他很重要。

“你觉得他重要吗?”温尔新歪头问她。

温阿姨没有回答,带着裙子回家,郑重地将裙子藏在了柜子底下,和她的留声机一起。

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在日记中写道。

发了会呆,她继续写下了一大段话,此时前路已无明灯。

在这截取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虽然无上下文联系,但用来表现温阿姨足以。

“当时我一直是茫然的,但如果有人能带着茫然的我,我就安心极了。所以温奶奶就是我的支柱。”

第51章

“报纸收到了吗?”

“收到了。”温尔新回答,金雅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道浓烟,久久不散去,她说这大概是你妈妈剩下点的东西了。

“不多。我在家找来找去也就这么点。理了一下,正好能让你知道你妈妈那时候的事。”

“你对妈妈很熟悉。”

“啊?是吗?”金雅自己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想了一会突然笑起来,撩起头发,眯眼撑着脸,又问了一遍:“是吗?啊呀,我自己都不知道。”

金雅安静了一下,继续吞吐着烟,她约温尔新恰好是到那些能吸烟的场所,有着我行我素的性格,然后抽上一大包,抽得大概是些心事。

年岁越长,很有点残酷的意思在里面,早就看不明显金雅是跳舞的人,扭着腰过来,不像是舞台上垫脚跳舞的,风流了些,也还是要端庄的一面。

可金雅尽剩下些死气沉沉的风流,大多是烟和酒堆出来的。

“你也喝酒,和我一样,也抽烟。”金雅说,“但不像我了。”

她有陈年的故事,从十八岁风风光光的少女时代,亮堂得很,再到蒙蒙昧昧的沉浮岁月,她有许多许多的话,给人听了,恐怕都会叹息一声,又引起了好奇和向往。

有人就喜欢和有故事的人待在一块。

可金雅的故事最后化成烟酒,慢慢磨损去了原本可以让人提取的生活中的一面——那是能搬上电影屏幕,又略显沉闷,在小众的电影节上获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