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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为盘中餐(18)

宁杳牵着大黄,站在种满梨花树的小宅院前,觅秀看了她一眼,上前叩门。

屋里久没人声,左右唠嗑的邻里看她二人陌生的紧,相互对视了几眼。其中一位裹着玉色头巾的小娘子问道:“两位来找三伯的?是有什么事儿吗?”

觅秀答道:“我们是来买……”

宁杳摇摇头打断她,“今日冒昧上门,是有些关于云姑娘失踪的事儿,想找云老爹谈说一二。”

小娘子听到“云姑娘”三字,脸色微变,放下手里的鞋垫子忙忙起身,“云姝?你们认得云姝啊?”

宁杳颔首,声音温然,“云老爹不在家中吗?”

“在在在!”小娘子一把推开云家大门,冲里头大喊道:“三伯啊,来客啦。”

宁杳跟在那小娘子身后,穿过前院的梨花林,就见身形干瘦的云老爹应声拖着步子走出来,青灰布衣,面容惨白,一副颓然不已的低靡之态。

他家中长女云姝五日前到月老祠还愿,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缕青烟,不见衣履,不知行迹,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古怪异事被十余人亲眼目睹,惶然报官。

奉命查办此案的是县尉府历练老成的宋捕头,可距事发已经过去五日,衙门举步维艰,至今仍没有丝毫眉目进展。

官家久久没有定论,外头的传言也千奇百怪,愈演愈烈。

有说是犯人故弄玄虚,折腾出这化烟怪象,借托鬼神来掩人耳目,好逃脱罪责;

也有说,是这云家姑娘行为不端,冒犯触怒了月老,才会挨了上仙惩处;

更有荒唐的,说云姝本就是妖精转世投胎所变,受不了月老祠与旁边青莲寺的刚正之气,当场灰飞烟灭了。

云老爹不但忧心女儿生死,还饱受流言摧残的苦楚,一个大老爷们儿也险些被折腾得崩溃。

也是因为这样,才会有现在这副疲惫的憔悴模样。

云老爹压根儿提不大起精神,小娘子拉住他说了两句,“这位姑娘是为姝娘失踪的事儿来的,”她又悄声提道:“说是知道些事儿,指不定有消息了。”

云老爹闻言,灰暗浑浊的双眼里骤然一亮,他捏紧了手,激动地看向宁杳,“姑娘里头坐,里头坐!椿儿啊,你快去帮我泡壶茶来……”

小娘子哎了一声,就要往里去,宁杳却道:“两位不必麻烦了,且就在这儿长话短说吧。”

云老爹有些忐忑,满脸的小心翼翼,生怕错过她话里的一个字儿。

“我很喜欢你家的梨花糕,”宁杳抬眼,徐徐说道:“五百份梨花糕,我可以找到你的女儿。”

云老爹愣了愣,“什么?”

宁杳并不应话,而是看向他,黑漆漆的眸子静若深潭,“我就住在东城长盈街的扶宅,你随时可以过来。”

言罢也不管对方应不应,便转身往外走去。

云老爹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位带路进来的小娘子倒是懂了,霎时黑了脸,生出被愚弄的恼火。

这些日子常有人借知道云姝消息的名头过来,不是从她三伯手里抠银子,就是趁机看笑话。她刚才在外头看这姑娘人模人样的,仪容举止也妥帖得很,还以为这个是真知道姝娘的消息特意知会来的,没想到也是和那些下三滥的混球一路货色!

好啊,她倒是不骗钱,不看笑话了,这是盯着云家的梨花糕来的呢,还五百份!还送上门儿!多大的脸?怎么不去抢呢!

那小娘子越想越来气,指着那梨花深处的红色身影大声骂道:“黑心肝儿的,我三伯人是傻又笨,但你也不能拿云姝的事儿来哄他啊!占这样的便宜也不怕遭报应!”

出了口气,她又转头来与云老爹语重心长道:“三伯啊,你可别傻兮兮信她的鬼话,就这么几天,你家底儿都快被人骗光了!”

云老爹一时讷讷,“我、我知道了……”

……

回程路上,觅秀试探性问道:“夫人真能找到云家姑娘?”

宁杳:“找个人而已,再简单不过了。”

她一副安然寻常,觅秀后知后觉想起宁杳似乎与姜仙子有故,如此说来莫非也有神通?她心头一紧,须臾方按下心神,小声说道:“但奴婢以为夫人不会管这些不相干的闲事。”

宁杳喝了口在巷子里买了的甜汤,抬抬眼,轻轻地啊了一声,“我的人生里,其实寂寞得也就只剩下‘吃’这一个追求了,有五百份梨花糕的话,也不算闲事。”就跟拿钱办事差不了什么。不过,这件失踪之事确实有些蹊跷。

觅秀:“……”寂寞得只剩下“吃”了?主子,你的人生可也太幸福了。

第8章

从福春街回到扶宅,恰是斜阳晚照,满庭余晖的时候。等宁杳再沐浴出来,厨房已经烧好了晚膳,看她坐在桌前淡定进食,今日下午几经打击的觅秀完全能做到视若无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