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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皆为盘中餐(12)

等护院和歇在别处的觅秀听见动静提着灯推开门,三个刺客已经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夜行衣比乞丐穿的还破烂,身上也被撕咬得血肉模糊。

四条大黄狗围绕着三人,凶狠的注视着,眼中绿光幽幽,活像围堵猎物的四匹野狼。

觅秀看满地狼藉又不见宁杳的影子,不禁愕然惊乱,忙往里叫道:“夫人?夫人?”

宁杳这才从床底下出来,取过架子上的浅红色棠花披风,打着系带应道:“我没事,先叫人来带大黄它们去洗洗,你们再把这三位不速之客拖到院子里去。”

觅秀见她安好,闻言定下心来。叫了大黄两声,便领着它们出去,等吩咐完小厮细心照看后才快步回来。

两个护院已经将三刺客拽了出来,并排摆在外头光溜溜的青石板上。

“夫人,这是来行窃的贼人?您看是不是等天亮送到官府去?”觅秀沉着脸有些后怕,却也没往别处想,只以为是不长眼的贼人见他们新搬过来,想沾些便宜。

护院也应道:“东城这边最近是不大安宁,好几户失窃报官,说不定是同一拨人。”

宁杳摇摇头,看着手里的长剑,又踢了踢地上的匕首,“哪个贼偷儿行窃会带这么多兵刃利器?”

“不是行窃,那是,”觅秀皱眉,兀地睁大眼,“行刺?!是、是谁?”

宁杳笑了笑,目光清寒。

她侧过头低下声音,只她二人可闻,“自然是王妃厚爱了。”

觅秀面上僵硬,“郡、王妃?”怎么可能呢?

她慌慌与宁杳对视了两息,却见那面上表情全然不似在开玩笑,顿时惊得连退两步,倒吸一口凉气。

莫非当日夫人在正院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她还以为是夫人不满郡王妃怠慢克扣西风院,故意编说用来离开王府的托词。

可是为什么?

王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还真是因为所谓的舒颜丹吗?

“夫人,会不会是弄错了?”觅秀张了张嘴,惊疑不定。

宁杳也不与她多做解释,转眼看着地上的刺客,干脆利落地手起剑落。

颈间一凉,刺客骤然瞠目,血溅当场。

觅秀再怎么稳重也不过是个刚过十七的小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些打打杀杀,当即一声尖叫,惊得隔壁人家都亮起了灯烛。

她震惊地看着地上被一剑割破的喉咙和喷溅后汩汩冒出来的鲜血,像木头桩子般愣愣地驻在原处,全身僵麻。

骇然之下她结结巴巴开口道:“夫、夫人,你你……”

宁杳恍若未闻,杀人者人恒杀之,既然敢来动手取命,自己也要有死的觉悟。

反正已然知道是谁派来的,与其留着叫府衙装模作样的审讯,最后在郡王妃的粉饰下不了了之,还不如直接杀了。

她又走到第二个第三个面前,如法炮制。

地上的青石板被染红了大半,等三个刺客都咽了气,宁杳才扔了剑,转头与护院说道:“尸体不好处置,明日一早和这些刀剑匕首迷烟一起送到官府去,若他们问起怎么死的,就说刺客行凶缠斗过程中自卫失手所致。若不依不饶,就叫他们直接来找我。”

护院被吓了一跳,忙应下话。

宁杳凝视他们片刻,看他二人噤如寒蝉,才轻言道:“觅秀,记得叫人提水来把地上冲洗一遍,免得惹些虫蚁。”说完也不待她回声儿,就先行缓缓走进了屋去。

觅秀神色难辨,好半晌才低低应了,下一瞬又忍不住扭头看向已经走上石阶的人影。

桌几上的灯烛染着晕黄的光,朦朦胧胧地映在旖旎裙摆上,她一时竟然分辨不清那上头到底是绣的海棠红花,还是方才血色落下无意的缀点。

第5章

门外枝桠上桃花烂漫,灼灼繁艳。小厮弯腰站在树底下,双臂颤颤地冲洗血污,阵阵水声哗哗作响。

觅秀笼在袖子的手紧紧攥着,垂下的目光落在半掩的素面儿绣鞋上。

她六岁被卖入王家,后来一直待在厨房做烧火丫头,虽也见过生死,却从没有这样刺激吓人的。便是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刻钟,那三人死不瞑目遍地鲜血的模样都还在脑海中回荡,经久不散。

没想到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一副病恹恹的五夫人,动起手却是如此的干脆利落,血溅三尺亦面不改色。

她原想安心伺候完这位一段日子,就寻机会讨要了卖身契,然后回晖州去解了奴籍,盘个小铺子做点儿生意,再找个老实靠谱的男人在柴米油盐里平淡琐碎的过完一辈子。

如今看来,她分明想得简单过头了。

她是王家送给五夫人的陪嫁丫头,无论事实如何,任旁人来看就是主仆一体同心,郡王妃若真要五夫人的命,又岂会放过她白白落下把柄供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