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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诱惑(64)+番外

头有点儿疼,嗓子也紧得发干。

我掀开被子下床时,控制不住的一个趔趄。

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从这种混沌中清醒过来。我抓起来床头的水杯,一阵猛灌——水流的滋润沿着嗓子直下,贴切的湿润。

踢拉着拖鞋下楼,发现我大哥果然在客厅里忙自己的事情。

凑过去他身边,我探过头去看我大哥的电脑屏幕。

林业大方地让给我看——上面是一片英文的专题论文,他无比自然地把手搁置在我额头上,皱了皱眉,“林洛见,你发烧了。”

啊?我用手背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低烧。低烧能让人聪明。”

我大哥瞪了我一眼,“在凉水里都能睡着,你不发烧谁发烧?”

我讪笑了一下,伸手去搂我大哥的腰。

要是搁在平时,我早就找话题岔开我大哥对我的指责,或者死皮赖脸地蹭上去撒娇了。可是,今儿我整个人都蔫了。

我大哥敏锐地发现了我的不对,他合上电脑待机,转过脸仔细观察着我的表情,“这次出差很累?的确……高原上,人体的活动机能下降得很厉害。”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委实害怕我大哥提到什么感情或者苏南的话题。

还好,他只是问了我这一句后,就拉过我抱进怀里,唇贴上我的额头,再次试探着我的体温。

“……没事儿,”他站起身,从一侧储物柜上拿下了小医药箱,“吃点儿药,多喝水。”

我接过我大哥递过来的药,转身去倒水。

“以后再困也要洗完澡了才能去睡……吃完药再回我床上躺会儿吧,我今天要译出来一篇论文,你先去睡。”我大哥又打开了电脑,对着电脑屏幕说。

我握住水杯迟疑了半晌,才理解到我大哥的意思是——他今天要和我一起睡。

退热药里都有一定的致瞌成分,我躺回我大哥的床上后不多会儿后,就继续睡去了。

再次醒来时,是我大哥睡觉的时候。

往旁边让了让,感受着熟悉的体温拥了上来,还带了一点儿医院的消毒水味儿。

因为知道每次到了这种行政交接的时候,也是医院里最忙的时候。我没敢说话,好让我大哥好好休息。

黑暗中的呼吸,有一种绵长着深远的错觉。我大哥翻了个身,手指抓住我的左手,低声问,“睡不着?”

我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

他抓紧了我的手指,轻声说,“那来聊天吧。”

手指和手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指根填补着对方的空白,十指交扣。

这天晚上,我大哥跟我聊了很久。从我喊他第一声大哥,到他扭过来我的自闭症;从他送我第一次上学,到我第一次跟人打架……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将近20年的时光,已经擦身而去。

谈话到了最后,我问出了一个很久以前就想问我大哥的问题,“哥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跟我做爱了?”

我大哥笑了起来,问我,“你需要吗?”

这个问题……每个男人都需要做爱,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这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纯粹是一种生理上的悲哀。

他用手指理顺我的头发,然后说,“我们之间,不需要性爱来维持亲密关系。有生理欲求,然后一起解决,这是我们为什么做爱的原因,你觉得呢?”

其实,这种答案,应该是我一开始就知道的。也许这种论调,会被很多人觉得难以接受——比如,“你们是在乱伦”的指责。但是,我们的确是这么定位的。

我大哥的声音在黑暗里听起来带上了一种磁性,就像是带上了剃刀色的金属光泽,“如果是现在的我来选择的话,我肯定不会选择跟你做爱……”他把我拉到怀里,下巴搁置在我的头发上,轻声低语,“我所希望的是,能和你有单纯的关系。甚至超出血脉的羁绊。”

我默不作声,享受着我大哥此时难得一见的温情。

“洛见,”我哥哥把我拥紧了一点儿,“对于男人们来说,性爱是最容易维持亲近的一种行为,但同时维持的也是最不牢靠和最脆弱的关系。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一次,之前容忍你的一夜情和胡混瞎来,是我认为你的青春中应该带上这种痕迹……我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复我的,现在呢?”

我把脸整个埋在我大哥肩窝里,声音因为受到阻碍而显得沉闷,“哥哥,我理解你的意思……这次去西藏,我见过很多相依为命生活在草原上的藏民,那么大的草场,那么恶劣的环境,只有他们和帐篷一起在那片瓦蓝的天空下生活在一起……在那里的两个星期,我想了很多。作为一个同性恋,我想,我不会为了结婚和一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但是,却很希望有一个那样的家庭。”

尽管我这一大段话充满了表意不明和话题跳跃,我大哥还是从中抓住了重点信息。

他思考了一会儿,问,“苏南怎么了?”

没有惊异我哥哥为什么会知道,我看着头顶黑暗的天花板,“没什么,无非是……呵呵,玩儿。”

我大哥“嗯”了一声,说,“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是不得不说,这对于他来说太正常不过了。玩儿得开的人,很难一下子收心。尽管你对他来说是可以算得上是特别的,但是习惯了纵情声色的人,不会一下子变得忠贞无比。林洛见,你想要什么?如果是情人关系,那你们现在就是。”

我知道我大哥的意思,所以我一句指责苏南的话都没有。但是,这不代表了我不在意。

“……洛见,你需要给他时间。”我大哥说,“同样是玩儿得很开的人,他不像你。在认识他的时候,你已经对我承诺过‘要收心’,那小子……现在玩儿得正欢实。”

我伸手搂住我大哥的脖子,“哥哥,我不明白。”

“什么?”我大哥问。

“为什么……”我挑选着合适的字眼,“为什么你一直在为苏南开脱,在为他找理由?”

我大哥笑了,“我从来不为任何人找理由,我只是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上评说整个事情。我认为,你现在需要的不是同仇敌忾对情人的谩骂,而是对你们的关系冷静的分析。我很不喜欢他,这一点儿我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过多——这小子跟你一样没节操、自大、自恋,远远没你可爱,而且现在在试图拐走你——我为什么要喜欢他?”他抬起来我的下巴,在我额上落下一个吻,“但是,我弟弟喜欢他……不烧了已经,要是你再烧,我就亲自给你打一针,屁股上……”

哥哥,不得不说,你的恶趣味……真的很多。

“到底该怎么做,”我大哥最后说,“我不会给你提出任何建议。但是,你要知道的是,你想要的家庭的感觉,一直在这里。”

哥哥,这就是——永不抛弃的意义?

人生有时候会像一条河流,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哪里转弯,然后再换个方向继续流淌下去。

也许是因为之前祈封的事儿、也许是在澳洲那半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状态、也许是去山西和西藏采访时带来的冲击和感悟、也许是我大哥对我的当头棒喝……也许,是和苏南的相遇——毕竟,他带给我的性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超越那种强度和激烈。

就这样,我在自己25岁生日到来之前,慢慢褪去了往日里那种带着流里流气的所谓的“花花公子”的气质。

我没有再联系过苏南,也没有接到他的联系。

他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这种唯一,对我们这种习惯了游戏的人来说,是一大禁忌。也许,当初他选择我做他的情人,就是因为大家是同类,所以都不在乎身体上的出轨。

但是,我现在在乎了。

也许,会被避而远之。

周末的一个下午,我去报社做了近期稿件质量评估报告后,一个人开车到了城北区的一家公园。帝都的冬天,总是风太硬,阳光太直接。今天也是这样子,不过难得的没有大风。

把车子停在门口,我耳朵里塞着耳机,带着相机往公园中走去。

草坪显出一片漂亮的淡黄色,我饶有兴趣地拿相机拍枝头上的一只小鸟——肩上被一个皮球狠狠地撞了一下,导致我在按下快门的时候狠狠地一个踉跄。

“……叔叔,对不起……”

站稳身子后,我才发现了自己身前站了两个小鬼,一脸歉意地向我道歉——是两个男孩子,手拉手并肩站在一起。

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在我像他们这么大年龄的时候,也是经常拖了莫离到处调皮捣乱,拿球砸碎人家的玻璃也不是少见的事儿。一想到这儿,我不禁笑了出声,半蹲下身子,在那两个小子头发上一顿狠揉,“叫哥哥,不准叫叔叔!”

和两只小朋友玩儿了一会儿后,我目送俩人蹦蹦跳跳地离开。寻思着,哪天该拉莫离一起出来复习一下童年旧事了。

我一边想着和莫离初次见面时那次打架斗殴,一边重新拿出来相机,看刚才照片里照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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