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还是不打？
身体的反应有时候会快过头脑，在思绪中的抉择还没有选出“是”还是“否”之前，已经拨出去电话。
抚按在腹部的手指更加用力，疼痛像是翻了倍地在神经中游走不止……
电话响了一声半就被人接了起来，“妈？”
“妈”“妈”，“妈”个头了！！！莫妈妈疼得唇角都勾了起来，生生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但是，这声隔着手机，经由电波传来的一声“妈”，却极大地安抚住了莫妈妈非常委屈的心情。
于是，由于“沈”的卷舌发音很不适合一个病痛者顺利说出口，莫妈妈就含着委屈地喊了一声，“儿子……”
——声音很是发虚，而且咬字儿还带着微微的发颤。
这声“儿子”彻底把沈毅梵从半睡半醒中拉扯回了睡梦之外的现实。
他一手掀起被子起床，然后去拉自己的衣物，同时一迭声地安慰电话那段的母亲，“妈，您身体不舒服是吗？您先忍一下，我这就过去……”
衣服、鞋子、外套、车钥匙、钱夹……手忙脚乱的沈毅梵到最后也没挂掉手里的电话。
幸好的是，莫离在一个月前，曾经给了他一把家里的钥匙。
值得说明的是，周一和周二两天，沈毅梵都是在公司里过的，因为旗下一款休闲网游正式开始公测，同时《博拉》大卖，已经开始着手进行二期宣传……说不上忙得一塌糊涂，也算得上是小忙一场。
以绝对闯红灯的速度飚车到家以后，沈毅梵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冲上了二楼。
依照记忆中爱人指点过的位置一把推开大卧室的门，沈毅梵连看室内摆设布局都顾不上，两步走到床前，满脸的焦急，“妈，你怎么样了？”
已经爬回床上缩好的莫妈妈仍然眉头紧缩，“……急性肠胃炎，家里没药了……你去小区街对面的24小时药房里……止痛片就成……”
话还没说完，沈毅梵已经折身到门口的衣架处找来了莫妈妈的衣服，一把披在肩上，“妈，我带你去医院。”
“我不要去……”莫妈妈小声说。
沈毅梵不管不顾，抓起床尾的小毛毯围住抗拒去医院的“丈母娘”，在床前半蹲下身子，“我背您下楼。”
挂了急诊以后，医生小声地对沈毅梵说，“病人是急性阑尾炎，如果送诊不及时的话，会有0.1％到0.5％的死亡率。而且病人年龄已经不小了，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准备动手术吧，你是病人家属吗？”
微微带了气喘的沈毅梵这才放下心来，“她是我妈。”
——急性肠胃炎？……莫妈妈，您真的应该感谢家里没药和自己的半子啊！
接到自己妈妈住院的消息，莫离提前一天赶了回来。连家都顾不得回，就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发现守在床前伺候的是林洛见和郝蕾。
其时，郝蕾姐姐已经有了6个多月身孕，被沈毅梵严令赶回家不准工作好好养宝宝。
“……阿姨，您太不够意思了，有病也不打电话给我。”
瞧瞧瞧瞧，说出这句话的必然是林洛见。
偏生地莫妈妈很吃这一套，瞥了林洛见一眼，“林小二，你还指望着我下次生病？”
林洛见一巴掌轻轻柔柔地pia在了自己脸上，“瞧我刚刚那句话没出息的，应该是我下回有病了打电话通知您。”
这句话一出口，就成功地把莫妈妈逗了一个乐呵。一转脸，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回来了。
“儿子……”开口就是压抑了两晚上一白天的委屈劲儿，“我生病了。”
莫离急忙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把林洛见推到一边儿，自己在床前坐下，握住莫妈妈的手，“现在感觉怎么样？……急性阑尾炎好像吃饭不规律是一个原因吧？是不是我和爸爸不在家，你吃饭又凑合了？”
“不是，是……小沈气我。”
喂喂——阿姨，您这是……咋还记着气啊？
林洛见“噗”地一下乐出声来，“阿姨，您还真是……跟莫离一样一样的……沈小白刚刚才回公司忙活，这人刚一出门，您就开始告黑状啊？”
“不许你说我儿子是‘小白’！”生了病的人貌似更加脆弱，莫妈妈更是把这一别扭劲儿发扬到底。
等等，“儿子”？！
沈BOSS，恭喜恭喜，您忙活了一天一夜地不休息的那颗赤诚之心，总算是“多年媳妇儿熬成婆”了。
——你你你，还有你，谁说我用错了这句俗语我跟谁急！
“都别闹了，”郝蕾笑着端着保温饭盒里的小碗，一手肘把莫离也别到一边儿去，“让阿姨吃完粥好好休息会儿。”
莫妈妈为难地看了一眼小碗，“我不喜欢吃米粥的。”
郝蕾用小勺敲了敲碗沿，眉眼间都盈满了笑意，“吃完了宝宝就认你做干奶奶哦～”
于是，乖乖地就范了。
等到莫妈妈因为手术的疲惫和虚弱又一次地坠入梦乡以后，郝蕾才松了口气，一手拉了一个大男人走出了病房外。
“单间VIP病房，”林洛见摇着头叹了口气，“沈小白对自家丈母娘还真是舍得。”
莫离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让我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我给你送进总统套房级别的VIP病房，怎么样？”
“很烂的主意，”林洛见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响指，生怕好友兑现一样又强调着，“非常烂。”
莫离笑了，伸手就去揉林洛见的头发。
郝蕾小心地关上病房的门，然后舒了口气，“还好阿姨没事儿。”
“毅梵他……”犹豫了一下，莫离还是问出了这个从见到妈妈安然无恙后就一直堵在心里的问题。
“累坏了。”郝蕾自然地接住莫离伸过来的手臂，转移;一部分体重过去，“大半夜地过来送人去医院，忙上忙下地交费、找主治医生、准备住院要的东西……到天亮撑不住了才给齐子打了个电话。公司里不能没人镇着啊，我就过来照顾阿姨了。”
莫离愣了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郝蕾一边小心着脚下的路，一边打趣着说，“景天哥哥，你家娘亲真有意思。我陪着她在这儿快一天了，发现用两个字可以完美地概括出莫阿姨的个性。”
林洛见一旁接口，“王？”
“傲娇。”郝蕾姐姐昂着下巴宣布。
莫离：“……”
林洛见：“……”
林洛见一边按着电梯，一边沉思，“不对啊，我一直觉得我人生中的两大女王，一个是韩姐，一个就是莫宝宝你妈。”
莫离凝神注意着指示牌上数字的跳动，对好友的结论不置可否。
郝蕾莞尔一笑，“请相信我的专业素养——莫家阿姨那就是傲娇。洛见san，从此之后，你人生中的两大女王之一，就由我来充任。放心，我会尽责的。”
“女王姐姐，”林洛见乐了，“你这个样子，我会不好想象你手拿皮鞭再穿着紧身皮装的。”
……蕾蕾姐姐，您确定这对胎教没有任何不利影响？还是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BT就要从孩子抓起？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林洛见一手扶稳了自己大腹便便的“女王姐姐”，扭头冲莫离笑，“莫宝宝，你回去照顾阿姨吧，我送蕾蕾姐回家，沈BOSS大概中午的时候会过来。汇报完毕。”
莫离站在电梯外，看着一脸微笑的林洛见，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洛见，蕾蕾，谢谢你们。
最应该被感谢也最不应该被感谢的人，中午的时候果然赶到了病房。
额前的发丝有点儿乱，眼睑下方是淡淡的黑影，还带来了米粥和打包好的饭盒。
一手把饭盒递给了莫离，沈毅梵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我吃过了……广式菜，你看看合不合口味。”然后把一旁的粥盒托在手里，轻声叫着仍然陷入睡眠的莫妈妈，“妈，您先起来吃点儿粥。”
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的莫妈妈看了一眼被托在半子手中的粥，眉头皱了起来，“我再也不要喝粥了。儿子，我要吃手擀面。”
“下午我给您去买，您手术后喝粥比较好。”沈毅梵耐心颇好地把粥盒递了过去。
“我要吃儿子做的……还有小沈不要说‘您’了‘您’了的。”莫妈妈强调。
莫离怔了一下，然后点头，“好，我下午给你做，晚饭吃手擀面。”
莫妈妈满意了，“还有，儿子你去门外吃饭去，你的饭比我的好吃，影响我的食欲。”
莫离强忍了一头黑线——果然“傲娇”两个字用在里是无比地贴切啊贴切。
考虑到在病房门外吃饭实在是不仅有损个人形象还有损于公司形象，莫离伸手把饭盒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小口喝粥的莫妈妈终于开始良心发现，“儿子，你下了飞机还没吃饭吧？”
莫离接过来沈毅梵递过来的水杯，“没事儿，你等会儿就会睡，我待会儿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