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万万不可(247)

“陪孤坐坐好么?”萧论坐在台阶上,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冯蓁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萧谡, 很难想象萧谡会坐在阶梯上,他那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太在意,待人也温和有礼, 但实际总是端着一种高出天际的架子。冯蓁觉得自己还是更钟意接地气的晋王这一款。

冯蓁的眼睛眨了又眨,像把小刷子似的挠在了萧论的痒痒肉上,他忍不住笑道:“这是把孤当登徒子了?”

萧论又朝冯蓁招了招手。

冯蓁慢慢地走过去, 见萧论用袖子帮她把阶梯上的尘灰扫了扫,然后把自己的大氅尾部展开来垫在了她的那一边,只等着她落座。

冯蓁也没矫情, 同萧论并肩坐了下去。

两人的眼睛都望着远处,再没说过话。这个时候有个人陪着的感觉很舒服,像是夏天有人打扇,冬日有人升炉一般舒服,冯蓁早就知道的,女人最想要的,还是陪伴。在她需要的时候有人陪着,哪怕是吃糠咽菜也甘之如饴。要不也不会有那句“悔教夫婿觅封侯”的诗了。

这样的静谧和陪伴,舒服得冯蓁放空了自己的脑袋,一切都不去想也不去管,只呼吸着冬日寒凉的空气,整个人都清爽了起来。

这种神清气爽一直持续到她的手被萧论握住。

冯蓁反射性地蜷了蜷手指,侧头去看萧论。他依旧直视着前方,可嘴角却有一丝笑容浮现。

冯蓁心想,该笑的是她才对哩,终于又有羊毛可以薅啦。只是心底那股子给萧谡戴绿帽子的感觉怎么那么滑稽?她之于萧谡算什么?可还没那个资格给萧谡头上添颜色呢。

冯蓁暗骂了自己一句,即使现实都那么残酷了,看他着红衣,看他拜天地,心底对他却还存着一丝温情,那不是犯贱么?

所以冯蓁的手指也只是象征性地蜷缩了一下,就任由萧论握着了,然后撇开了头继续直视前方。

良久良久之后,才听见萧论道:“孤得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幺幺。”

冯蓁点点头,带着小兔子一样的羞怯,抬眼望着萧论,“殿下,明日还来么?”

萧论看着娇羞不胜风的冯蓁,瞥见她的手指尖,那种白几近透明的晶莹,低声道:“自然来的。”男人,对长得美对他又爱慕的女子,态度总不会太差。

冯蓁很高兴,为了遮掩这样的高兴,她只好偏了偏脸,抬手理了理鬓发。

城阳长公主并未停灵太久,因为华朝的习俗是腊月忌尾正月忌头,所以须得赶在腊月之前出殡才好。

然而直到城阳长公主出殡,萧谡也再未露过面。冯蓁没打听过萧谡的消息,甚至一旦听到谁提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她就赶紧闪到了一旁,封闭自己的听觉,好像这样就能彻底切断和萧谡所有的关系。

其实冯蓁隐约能猜到,萧谡应当是奉命去了西北。如果自己是晋王的话,就要赶在萧谡回京之前发动宫变,到时候萧谡就算接到消息回来也晚了。冯蓁希望萧论能果决点儿。

她之所以偏心萧论却也不为别的,虽然是包办婚姻,但既然反抗不了,就得拿出点儿契约精神来,不然岂不是渣得跟萧谡一样了。

萧论大抵也是想果决点儿的,可是没人能料到萧谡居然回来了。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短短一个来月就回来了,打得萧论措手不及。

以至于冯蓁那天看见萧论时,他的脸色阴沉如水,即便是见着她也没个笑脸。

“殿下这是怎么了?”冯蓁奇道。

“没事。”

萧论不欲多说,冯蓁自然不会多问。她踮起脚尖,凑到萧论的颊边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这下心情好些了么?”其实冯蓁是想舌吻萧论的,多薅点儿羊毛,时不待我,只争朝夕嘛,可是想着回吓着萧论,因此也没敢太奔放。

萧论诧异地用拇指摸了摸刚才被冯蓁轻啄的地方,可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好多了。”美人如此知情解语,即便是心思再重,也能喘口气了。

冯蓁知道萧论这些日子很忙,尤其是萧谡回来他更要忙,且他心思也不在这里。跟争夺天下相比,男女之情真的不过是一根毛那么小的事儿。冯蓁很善解人意地道:“殿下回去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这话说得自然,可听在萧论耳朵里,却好似春光蹦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萧论一连重复了两遍,似乎咂摸出了无穷的滋味,“看来幺幺还是个出口成章的才女。”

冯蓁那叫一个尴尬啊,心想你才是个文青哩。“过奖了,这句词我也是偶然听人咏出来的。”

萧论却不多言,抬手为冯蓁整理了一下鬓发,“那孤今儿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