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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宴(238)

作者: Doings 阅读记录

祝秋宴看着她的动作,再多的疲惫也消失一空。

“在看什么?”他又靠过来。

可能刚才亲热的时候碰到了遥控器,幕墙上电影再次开始播放。舒意已经看过一遍,本想等他回来就去睡觉,可看他放松的样子又不忍心,就陪着他看了一会儿。

“三哥的身后事处理地怎么样了?”

“一团乱,徒弟们都闹着分家。”

“三哥才刚走,他们就这样吗?”

祝秋宴的手臂揽着她的肩膀,手掌无意识摩挲她的肩头。

“三哥没有孩子,人也老实,手艺传给了徒弟,徒弟一个个离开,现在留在他作坊的年纪都太小了,有的甚至来了还不到一个月,可一听说三哥给作坊留下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就纷纷抢着要继承。”

她洗过了澡,只穿一件丝质的睡衣,隔着一层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三哥没有属意的徒弟吗?”

祝秋宴摇摇头。

“那你怎么打算?”

“不着急,先让三哥入土为安。年轻孩子精力充沛,又嚣张又难缠,吵了一天耳朵都快炸了,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抢着要在三哥灵前表忠心,给谁看?”

他微微笑了一声,有点不屑,有点轻狂,还有点位高者睥睨的滋味。

舒意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可以摆平,心下一松,说:“那你别太辛苦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嗯。”他如是答应着,手却挑开了她的睡衣。

“三哥什么时候下葬?”

“后天。”

也就是6号。

深秋过后,快要入冬,天气一日比一日凉。她看了眼衣柜的方向,思绪有点空了:“那我到时候陪你一块去。”

“好。”祝秋宴扯开她睡衣的系绳。

电影画面里出现一棵宛如核炸弹爆炸后蘑菇云形状的生命树。

舒意被祝秋宴推倒在沙发上后,余光中瞥见生命树的轮廓,蓬勃,喧嚣。

轮回,重演。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我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依赖于这个世界。

她攀着他的肩头,喉咙沙哑:“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脖子上有胎记的人?”

祝秋宴一手解衬衫纽扣,一手拨开她合拢的膝盖,声线紧涩:“什么?”

“胎记,有鸡蛋大小。”

“嗯?”

他毫无预兆地进来了,和他的体温一样,他全部的器官都带着一种专注的凉意,哪怕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也无法让人忽略这一点。

那一丝凉意让她浑身发软,她抱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没事。”

祝秋宴往前一送,她声音几乎破碎。过了不知多久,电影接近尾声。祝秋宴回想开始时那一段谈话,问道:“胎记是怎么回事?”

舒意伏在他的肩头,以为他根本没在意,没想到一直记着。她想了想,刚要开口,却听到细微的鼾声。

她仰头一看,半分钟前还在兴风作浪的家伙已经睡着了。这种情况下能转眼就睡,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疲惫了。

片尾曲响起,交错的光影照映着他的脸,睫毛很长,睡着之后姿态软和,一层用以伪饰的皮囊褪下,暴露出真实的伤痕。

舒意忽然想起一句话:一切透彻的哲学解说都改变不了任何一个确凿的灾难事实。佛教教人看透生老病死之苦,但并不能消除生老病死本身,苦仍然是苦,无论怎么看透,身受时还是得忍。

她起身,走到卫生间打湿热毛巾,蹲在沙发旁给他擦脸。

电影字幕终结,又再度回放,黑暗之后瞬间亮起的光线打在女孩纤细的背上,尔后光线回拢,在幕墙上逐渐敲下两个字——《超脱》。

舒意好像又看到那棵树。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祝秋宴已经不在了,她在餐厅遇见周梦安,周梦安说看到他一早就离开了,末了左右看看,见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道:“泰国来的那个人,对,就是韩良,我早上去花园跑步的时候,看到他跟刘阳吵了起来,好像说是那边不肯松口。刘阳很生气,揍了韩良一顿。”

舒意停住动作:“真动手了?”

周梦安点点头:“不过韩良回击了,他好像练过拳击,刘阳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后来呢?”

“我不敢多看,怕被发现,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收手了,刘阳应该就是一时被气到,没想真动手,韩良也让着他。”

两家子走到如今的局面,说到底还是嘎色欺人太甚,以为捏住千秋园的把柄,祝秋宴和刘阳肯定不敢把事情闹大,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