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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68)

香烟抽了大半根时两人走到公交车站,一辆公交缓缓驶入。谢兰生一看,说:“行了莘野,我坐公交回家去了,你往东走我往西走,不顺路。都挺晚了。”

莘野点点头。

谢兰生把嘴里香烟在一根柱子上按熄了,到处看看,没见着哪有垃圾桶。这个年头北京设施还不完善,垃圾桶并非到处都有。

“行了,”莘野猜到谢兰生的意图,说,“给我,你上车吧。”

谢兰生在心里觉得这太麻烦莘野了,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伸出夹着烟的食指中指,道:“那好,谢谢了。”

莘野接过来:“嗯。”

“那30号早8点到招待所来,咱们开始《生根》的补拍。”

莘野一哂:“放心。”

谢兰生全嘱咐过了,也没其他要说的了,于是挥挥手,转身跑向公交车的方向。他的身影在门前一闪,就上去了,公交车门砰地关闭,缓缓启动。

等谢兰生上巴士后莘野自己掉头回去。他没看见有垃圾桶,于是带着谢兰生的半截香烟回到车里。这辆奔驰有烟灰缸,直接扔掉就可以了。

然而,刚他打开烟灰缸盖时,他的手猛地顿住了。

他想起了谢兰生在自己怀里抬头看时,他们两人相纠缠的目光中的淡淡薄雾,好像很香,很好闻。

红河香烟……这是什么牌子?

鬼使神差,莘野坐在驾驶座上,把手中的半根香烟在车载的打火机上又点燃了。

烟雾再次轻盈盘旋,丝丝缕缕袅袅上升。

他把香烟横了过来,垂眸看着这些烟雾。

好像不对。

嗅起来太淡了。隐隐约约,似有若无。

不够……还不够。

莘野轻轻阖上眸子,仰头靠在主驾椅背上,全身僵硬。几秒钟后,他指尖微颤,拇指食指捏着香烟,放入自己双唇中间,用舌尖抵着过滤嘴,就像谢兰生刚才做过的那样,有一种战栗的快感,隐秘而强烈。

他用力地抽了一口,将仿佛还带着些什么东西的烟雾尽数压入肺中、融于五脏,半晌后才缓缓吐出,张开眼睛,看着它们升腾、飘散。

那个味道又香又烈。

真是疯了。

他轻轻地睁开眼睛,望着虚空,自嘲地轻笑了声儿,接着径自按灭香烟,猛地一推奔驰手刹,踩着油门,疾驰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莘野:“妈妈,我正常吗?”

莘影帝的熊猫妈妈:“我觉得你不咋正常。”

第24章 都灵(一)

一周以后, 囡囡他们陆续赶到, 谢兰生又道歉、致谢, 组织大家拍摄重启,这回一切都很顺利。甚至说,因为重拍了40几场最终效果还要更好, 谢兰生又高兴起来。他一直认为,灵感犹如汪洋大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思考越多, 收获越多,“首次表演就是巅峰”这个东西并不存在。在拍摄同一时间, 谢兰生把约20万元交给一个来内地的香港剧组,并请他们从香港将等值澳币汇到澳洲。政府严格管制外汇, 他也只能私下交换,各取所需, 这个香港的剧组是几个月前莘野托人打听到的,毕竟,他上一部赌神片子的导演就是香港人。

拍完以后, 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谢兰生也不敢寄了,经过多次辗转以后终托到人带去澳洲,还在包裹上面写了“不能见光,不能过x光”。ABC LAB如期收到,还打电话说, 在过去的四个星期他们已经基本完成对其余部分的初剪了。

谢兰生又等了一周,Nathan宣布完成定剪,ABC LAB的人又来电话跟谢兰生商量配光。

配光师的名字叫Hunter Hunt,乍听上去有点儿怪,然而却是澳大利亚十分有名的配光师,在这一行已经干了三十年了,出身世家。澳洲公司非常专业,并不会看人下菜,没有因为谢兰生是18流导演就分给他新手剪辑新手配光。

正常来说,电影洗印需要经过五个步骤:底片冲洗、底片剪接、配光、印片、正片冲洗。冲印厂用底片洗片机让底片显现负像,再做剪辑,而后配光,接着根据配光师的印片要求印出正像。

因此,配光也是电影后期很重要的一项工作,配光师的英文叫“Timer”。电影拍摄、胶片冲洗的过程中总会遇到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比如曝光多了一点少了一点,或者药水多了一点少了一点,而对这些问题后期都要尽可能地修正、弥补。即使导演非常幸运,拍摄冲洗都没问题,他也无法轻易保证整部影片颜色统一,因为,即便两本胶片出自同一厂家同一型号,批次轴号、保存条件的不同也会导致最终画面呈现效果的不同,会有偏色。如果导演在他拍摄某一场时换过胶片,那观众们就会发现,虽然有同样的背景以及同样的演员,然而影片的颜色却“chua”地一下就变了!出于这个原因,Timer们会在配光灯箱上拿色片或者灰片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做叠加以及调整,在达到了目的以后记录光号等等数据,再制定好每一张的印片条件、冲洗条件,这样,用印片机翻正像时,后期人员就能根据Timer的指挥调整光谱,使影片的颜色一致了。另外,一部电影的导演也肯定会有创作意图,配光师们就会根据导演要求渲染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