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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306)

并且,谢兰生竟开始考虑他自己的体力问题。对想摄制的电影,他会先拍需要体力的,再拍没那么需要精力的。

再比如,他竟开始突然关注他跟莘野的房子了。以前,他的世界只有电影,还有莘野,可现在,他会买些小玩意儿,布置房间,增添生趣。

这年,谢兰生与莘野已经度过两个七年之痒。

可激情却没少了一分。

他们拥抱、亲吻、交合。在2007年的车祸以后,谢兰生更珍惜莘野,他总记得那天醒来他见到的莘野的泪。他用手摸,叫莘野,说他也想吻他的眼泪。当时莘野探过去了,而舌尖的那一点咸让谢兰生常常想起。

另外这年,大导李贤妻子去世,他在电视上很悲恸。

…………

转眼到了2011年。

3月,日本强震,海啸突至,福岛三座核反应炉灾难性地炉心融毁,辐射污水流入大海,美国则被百年不遇的龙卷风给袭击了。

4月29号,“威廉王子”的婚礼在各大媒体占据头条。

5月1号,美军“海豹”突击队员击毙了本·拉登。

12月,朝鲜的金正日去世,金正恩成新领导人。

科技领域,小米推出首款手机,腾讯推出新品“微信”,10月,乔布斯在美国去世。

谢兰生在2011年这年一度感到有些恐惧。

因为特发性的震颤,谢兰生在写剧本时两只手会轻轻地抖。这个病的原因不明,医生说,可能跟遗传有关,也可能跟神经有关。

谢兰生又十分痛苦,因为自己不能写本了。

他招来了一个助理。可两三天他就发现,因为自己经常思考,这位助理在他思考的间歇期无所事事。谢兰生的思考时间可能只有两三分钟,也可能长达一两小时,他若不让这位助理用手机读玄幻小说,那助理的不耐、厌烦会清楚地泄到半空,藏也藏不住,让谢兰生压力很大,可他若让这位助理用手机瞧那些东西,那整个氛围都不对劲,人的情绪是能传染的——助理的兴奋跟“爽”会影响到兰生写本。

总之,不太行。

谢兰生又换了助理,还是不太行。

终于有天,莘野坐在桌子一边,对谢兰生温柔地道:“今天晚上我当助理吧。”

“可……”

“不忙,没事。”

“嗯……”

那是兰生两个星期最舒服的一次经历了。莘野静静坐在旁边,谢兰生则努力思索,有时写一句,有时写一场,有时又删一句,有时还删一场,有时静静想两三分钟,有时则要想一两小时,而莘野无半点不耐,他的气质沉稳、冷静,只盯着屏幕上面的字,或望望兰生认真的脸,谢兰生就十分安心,一个晚上进展不小,而此前,他自觉写的全是垃圾。

从那天起,莘野晚上放下工作,只当助理,他白天在深蓝影业会从8点干到5点,晚上则在自己家里从6点做到1点。兰生知道这样很累,可莘野却并不在意,说,手抖的“病”不用难过,他们可以一直这样。

幸好,在服用了一些药后谢兰生的病渐渐好了,前后花了三个来月。连医生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药治好的,还是兰生自己好的,可他说:“谢兰生的压力骤降对于康复大有助益”。

…………

接着是2012年。

7月,北京暴雨,溺亡79人,一时之间,“排水系统”在网络上成了一个热门话题。

上半年,日本政府要从私人手中购买钓鱼岛,将其“国有化”,8月15日,香港7名保钓人士登陆岛屿宣示主权,被日方扣押,中日关系再至冰点,9月15日,中国出现中日邦交正常化的40年以来,最大规模反日示威。

10月,莫言“击败”村上春树,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1月,中国换了领导班子。

还是这一年,“浑水”狙击中国企业,东方纸业等纷纷中招。张一鸣推出“今日头条”,程维推出“滴滴打车”。

中国电影票房首次突破100亿,某部喜剧票房竟然超过10亿。2003年,中国电影的总票房每年上涨30%左右,2009、2010、2011更是达到了50%。

对电影及独立电影,2012年都是转折性的。

胶片失去往日辉煌,它的衰败猛如迅雷。导演转为数字拍摄,而2012年是分水岭。胶片业务一落到地,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全国上下的电影院不再接受胶片电影了,胶片电影要转数字才能播放。上海电影技术厂曾在2003年到2011年,八条生产线全部开放,百名工人同时操作,仅四年后,2016年,它作为中国最后一条胶片电影的生产线,正式关闭,《长江图》是“中国最后一部胶片电影”,而同一时间,好莱坞的大工作室仍会生产胶片电影。

对于这个发展趋势谢兰生是不适应的。他总觉得,数字有数字的好处,胶片有胶片的好处。数字拍摄画质更高,学生也能拍摄出来非常清晰的电影,同时,它对“演技”的要求是大大大大地降低了。演员可以拍摄N次,后期制作也如魔法。它的放映同样简单,打个比方,IMAX胶片的片盘直径是一米八,胶片、片盘有800斤重。放映时,四个片盘同时动作。放映员要学习一月放映才能确保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