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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电影人(26)

于是,开拍。

这一场戏并不难拍。第一天拍简单的戏也是行业的传统了,博好彩头。影视行业十分迷信,觉得如果第一天就磕磕绊绊不大顺利,后面也会命途多舛,有诸多波折。

因为内容是说“婚礼”,鞭炮声音响彻山谷,盱眙村的大人小孩全都跑来看热闹了。谢兰生的眼睛扫过这几十人好奇的样子,突地想起自己首次见人“拍片”的情景来——那天看完北影拍片,他兴奋地跑回家去,逢人便说“嚯!拍电影要打灯光呢!!”

对开篇这“婚礼”的戏,影帝表现非常完美。令谢兰生意外的是欧阳囡囡也特别好,他们一遍就通过了,而鞭炮还剩了两挂。

谢兰生把烟给小绿,笑,说:“小绿,把那两挂也放了吧,就当庆祝咱们开机!”

小绿接过半截香烟:“好!!!”说完,转身跑了。

在小绿弄两挂鞭时,谢兰生在一边听见摄影师罗大经在和录音师张继先讨论某导演的一部新片。片子是讲无人爱的平凡男孩最终追到受欢迎的美丽女孩,十分俗套,摄影师、录音师全都表达了对它的不屑。末了,见谢兰生在一边听,罗大经问:“谢导,你应该也非常讨厌没艺术的破片子吧?”

“不,”谢兰生笑着摇头,“我自己并不会去拍,但是,怎么讲,我认为这些片子对爱情的期待,或者说对爱情的妄念,很美。”

罗大经、张继先:“…………”

谢兰生又说:“人会希望、会幻想、会做梦,很美。”

莘野转眸看了看他。莘野再次发现了,谢兰生会因为人的一切感动,包括善、恶、强、弱。莘野从没见过这样矫情的人,简直矫情到了让他移不开眼。

小红小绿点燃鞭炮,声音再次响彻乡村。

谢兰生看着,忽然感觉特别欣喜。

他拉投资,他去赌场,他请帮手,他寻演员,他借机器,他买胶片,他用吐血换来场地……然而不管怎么说,他终于是站在这里了,《生根》真的开机了。

爸妈不让他拍电影,怕他没饭吃,他也确实没饭吃了。

可他高兴。

“莘野!!!”在鞭炮声中,谢兰生对莘野吼,问:“你知道Michael Jackson吗???”

“???”莘野皱眉,点了点头。Michael Jackson的风暴横扫世界,自己怎么会不知道。

“那,”谢兰生还是在喊,“你会跳Michael Jackson的舞蹈吗???”

莘野再次皱眉。

“我会!!!”谢兰生大笑,“我去年在LA访问时酒店的人教会我了!”

说完,他跑过去,在还没完的鞭炮下,把他会的几个动作挨着个地跳了出来。别说,他还真会,非常像是那么回事。

莘野眯起了眼。

上方有火光,正大亮着,红色碎屑漫天飞舞、纷然飘下,落在他的头发和肩上。噼里啪啦声音不断,将世界给隔绝开了,他在里面跳一支舞。

随着他的一些动作,有一些的红色碎屑还没贴身便被抖落开,向四周飞扬,如初春的稚嫩花瓣。

莘野有种错觉,是谢兰生一直蹦跶才有那些红色花瓣,他在中间,红色花瓣是从他的身上撒出来的,他会魔法。

作者有话要说:影帝爸妈:“为什么我们的经历这样复杂呢?”

熊猫:“因为开篇是90年代,作者不想攻受都土。”

第9章 《生根》(七)

晚上,他们累得东倒西歪,在通铺上沉沉睡去。欧阳囡囡、助理小红两个女生睡在东边,剩下几人睡在西边,罗大经还打起鼾来。

盱眙夏天蚊虫极多,嗡嗡嗡的,十分恼人。它们绕着几个人转,一会儿飞到这头,一会儿飞到那头。

谢兰生在铺上卧着,忽然觉得这样不行,他想,如果叮到莘野、囡囡,拍摄就要受影响了!要叮身上还好,要叮脸呢?要叮嘴呢?难道主演顶着大包被展现在大屏幕上?那太难看了。不止难看,还不真实。在现实中拍摄两天,剧中剧情能走两个月甚至两年,主演一直在同一处带着大包太离谱了。

居然忘了这个事儿。下回买个蚊帐好了。

那现在呢?

……起来打?

不太行,大家睡了。

对了,谢兰生灵机一动,想起自己平时在家巨“招”蚊子的体质来。基本上,只要他在,蚊子就不叮其他人,专咬他。

嗯……谢兰生想想,把薄被给掀到一边儿,露出胸腹还有手脚,四仰八叉地躺着。盱眙夜里还挺凉的,莘野、囡囡都捂着被,能下嘴的地方不多。尤其莘野,居然要穿睡衣睡觉,那个料子滑溜溜的,而罗大经和张继先两人都是光膀子的,谢兰生他自己则是穿着一个大白背心。莘野被褥也挺金贵,被抽真空装在箱子里。不过,谢兰生总觉得,莘野虽然一直金贵但其实并不难伺候,有什么饭就吃,有什么床就睡,不是特别在意“舒服”,只是个人用的东西看起来挺讲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