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海(9)

“随便你吧。”

江宴沙哑着声音说，低着头不再看他了。

徐明皱了皱眉，但现在总归是找杜源探听消息比较重要，他没再多说什么，示意杜源跟上他，抬脚便走去大厅西角的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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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原本不是客房。

他们交往的四年里，每回徐明生江宴的气，单方面跟他吵架，而江宴保持沉默的时候，徐明就会摔门而出，等过一会儿江宴出来找他或是找不到他打电话，他才消了气回去。

离家出走的次数越来越多，某一天徐明又半夜摔门离开，一整夜没再回去。等他第二天在朋友家睡醒，开机看到一连串江宴的未接电话时，徐明才心虚地主动回去。

然后他就看到原本用来做书房的地方，被江宴连夜让人改成了客房，四面墙壁贴了徐明最喜欢的绿色墙纸，角落摆着张大大的双人床。

一夜没睡的江宴抱着他，把脑袋埋进他脖颈里，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说，以后不要再一整晚不回来了好不好？你生我气了就住这，等消气了再出来，不要让我找不到你。

徐明心里也很难受，用力回抱住他，闷声答应了。此后再生江宴的气，他就会搬进这间客房，把门锁了不让江宴进来。

时隔一年多，再次进入这间客房，看着和从前一般无二的布置，只是微微老皱了一点的绿色墙纸，徐明恍惚地想，那会儿是因为什么吵架的呢？

好像是他们一块去看电影，在碰到有外人的地方时，江宴就放开了他的手，装作只是普通朋友的样子，对他礼貌又疏离。

就像那个在无人的地方会跟他十指相扣、亲密拥吻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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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医生，您的腿还好吗？”

杜源看徐明站在门边半天没动，以为他是腿疼走不了。

徐明被他的声音扯回了思绪，随口回了句问题不大，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能透过客房门口看见外面大厅的位置，才停住了脚。

江宴还瘫在沙发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徐明把视线转回来，余光却仍是停留在江宴身上，牢牢地看着他，生怕狗男人趁他不在又要搞幺蛾子。

杜源赶在徐明说话前开口：

“徐医生，容我先问一句，您是和江总复合了吗？”

徐明面不改色地点头。

得了肯定答复的杜秘书大大松了口气。

那就好，待会儿就算徐医生问什么比较机密的事情——身为老板娘，徐医生也是有权利知道江总的一些事的。

杜秘书中指扶了下眼镜，有点迫不及待了：

“明白了，您问吧。”

第10章

“公司最近不顺利吗？”

江宴一贯十分看重事业，令无数人眼红的公司是他耗尽心血一手创立起来的，因此能让狗男人想不开要自杀的理由，徐明只能想到是他的公司要倒闭了。

但他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毕竟如果江宴公司真要倒闭了，他没理由会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就说陆泓，他一贯看江宴不顺眼，要真出了这种事，他肯定会第一时间到自己面前幸灾乐祸。

杜源眼神有些一言难尽：“这一年多徐医生是真的没跟江总联系过？”

徐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虽然江总半年多前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过问公司的事，但近几个月来江总工作格外卖力，谈拢了好几笔大单子，公司市价都涨了不少，为此我们公司的员工集体涨了工资……”杜秘书一说到工资眼睛就会发光。

“停。”徐明为防杜秘书就着涨工资一事跟他深入剖析长篇大论，只能出声打断他：

“那江宴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

杜秘书幅度极小地撇了下嘴，看上去对没法谈工资有点失望，但还是很快回复：

“据我了解应当没有。集团内部上下一心，公司蒸蒸日上，别人都得求着江总合作，没人会给江总不痛快。”

徐明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能让江宴自杀，他脑壳子疼。

他烦躁地扭头看一眼外面还在垂着头发呆的江宴，又扭回来瞪了一下杜源。

所以说杜源为什么要来得这么凑巧？他差一点就能撬开江宴的嘴了！

杜源：“？”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杜秘书忽然欲言又止。

徐明深吸一口气：“杜秘书，您请说。”

“据我猜测，江总唯一不顺心的事，可能就是徐医生你了。”

杜秘书扶了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在窗外光线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徐明一瞬间怀疑杜源是在拐着弯讽刺他。

“怎样讲。”他说。

杜源却又不直接说了，他指了指徐明五颜六色的膝盖，问：“徐医生站着腿不疼吗？去那边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