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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画(出书版)(32)

花无多闻声大皱眉头,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与他狭路相逢,刚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一事,猛地回头看向了指路牌。

片刻后,茅厕内传来刘玉的惊叫声:“宋公子!你……你……”

藏于暗处的花无多闻声暗笑,刘玉定是已出内厕,与乌龟星撞了个正着,听她的声音,哪里像是病了的样子,果然是假的。花无多冷哼一声,迅速从暗处出来换回了指路牌,方才一掠而去。

花无多刚离开,酒醉的宋子星就从茅厕内冲了出来,此刻酒意早就醒了七八分,忙来到指路牌处仔细一看,不禁暗道:难道方才真是自己看错了?可似乎……

宋子星伸手便将指路牌换了。

大殿内,杯盘狼藉,众人喝得七八分醉了,丑态百出。

就在花无多走后,李赦与公子翌互敬了几杯酒。

公子翌微醉道:“我妹妹有个弱点。”

“哦?是什么?”李赦道。

“贪财。”公子翌道。

李赦眉头一皱。

公子翌见状道:“你不信?”

李赦一笑,仰头喝下杯中酒,不置可否。

公子翌打了个酒嗝,道:“我试给你看。”

李赦一挑眉,便见公子翌丢了一两银子到了花无多座位的后面。

第20章 她就是意外

看着地上的银子,李赦道:“翌公子,你这是何意?”

公子翌笑得有点不怀好意,道:“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妹妹有好感,如果你想追求她,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他指了指地上的一两银子,道:“我妹妹最喜欢这个,而李兄又恰好最不缺这个。”

李赦闻言,斜睨了一眼公子翌,不置可否,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

公子翌却似没看见李赦的不悦,仍旧笑得灿烂。

花无多回到大殿,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竟没注意到座位前的银子。

她直接坐到了座位上,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公子翌并没注意到她的神态,看着躺在地上前功尽弃光芒黯淡的一两白银,试图作最后的挣扎,忽道:“咦?这是谁掉……”公子翌的话尚未说完,就听花无多颤抖着说道:“翌哥哥,我好怕。”

公子翌闻言惊道:“妹妹,你怎么了?”

花无多道:“方才……妹妹去茅厕,看到,看到……”

花无多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此刻又一副魂不守舍惊惶失措的模样,就连公子翌旁边的公子琪都察觉到了不对,公子琪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别怕,有哥哥们在,你尽管说出来。”

花无多低垂着头,十分犹豫而颤抖着说道:“我本来要去茅厕,可刚到那里便看到……看到……宋将军……他……走进了女厕,我听见里面江玉郡主吓得大叫,我……”大殿上本来喧哗一片,此刻却突然全静了下来,只闻花无多一人颤抖而略显惊惶的声音,“我听到里面江玉郡主喊:宋将军,你,你……别这样……”大殿众人闻言全部倒吸一口凉气,有人惊讶不信,有人惊讶之后暗笑不已。花无多并未说谎,只是加了三个字上去,意思马上就不一样了,真是引人遐想啊。花无多继续道:“我……我吓得扭头就跑,跑得心急踩到了裙子,摔倒了,好疼,哇……”说道此,花无多突然大哭了起来,哭得公子翌手忙脚乱赶忙拥在怀里安抚,只见花无多在公子翌怀里抽泣不已,听声音似乎哭得极是厉害,在别人看来,恐怕是真的吓坏了。

公子翌抱着花无多极力安抚,可还是控制不住的面部微微抽搐。

这时只听公子琪轻咳两声后,不慌不忙地举杯起身道:“王爷,在座的各位大人,吾妹一向不胜酒力,这会儿恐怕是喝醉了,胡言乱语,说的话作不得数的,还请王爷和各位大人不要当真,多多包涵吾妹年幼无知酒后胡言乱语,在下代吾妹向王爷和各位大人赔礼,自罚三杯以谢罪,先干为敬。”

众目睽睽之下,花无多之语令晋王下不来台,晋王虽然眸中闪过喜色,却仍神色尴尬,此刻听公子琪之言,便道:“年轻人,一言一行皆要注意,酒后失言,也一样会为自己惹来大麻烦。”

公子琪恭敬笑道:“王爷教诲的是。”

这时,一直拥着假意哭泣的花无多的公子翌道:“王爷,在下先送妹妹回房,再回来与各位大人同饮。”

晋王道:“去吧。”

公子翌道:“谢王爷。”

公子翌拥着花无多走了。

李赦望着二人的背影,又望了望仍躺在地上无人要的一两银子,饮尽了杯中酒,笑道:“有趣。”

回到屋中,花无多和公子翌捧腹笑倒在了床上。

公子翌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报复了宋子星,宋子星遇到你真是他的大不幸啊!”

“什么话,要不是他接二连三的惹我,我才懒得理他。还让我去登台献艺,摆明了想看我出丑!”花无多不满道。

公子翌摇头失笑,道:“好了,你先休息,我要赶回去看看宋子星的反应,肯定很有趣。”

公子翌出门而去。

花无多一个人在屋里,无聊之极不禁胡思乱想,忽然想到,如果自己真去登台献艺……

一想那情景……

天啊……不要啊……

她还记得很清楚,四岁那年,正是她平生第一次开口唱歌,就把在一起玩的同龄孩子们全都唱哭了,还记得,九岁那年,爹爹朋友的一个儿子,一位十三岁的少年郎爬在墙上偷看她荡秋千,她荡的高兴,一开口唱歌,少年郎立刻从墙头掉下去摔得屁股开了花。还记得,十一岁那年,她在山上练剑,休息时一高兴便高歌了一曲,没想到,附近山上放牧的少年以及被放的牛羊,全都乱了起来,一瞬间便撒鸭子跑了个不见踪影,放牛少年边跑还边喊:“狼来啦……熊来啦……鬼来啦……”,都搞不清到底什么来了。还记得,十二岁那年,她又忍不住唱了一次歌,竟有人听到后栽进了荷花池里,还记得……

为此,爹爹的朋友,尤笑姑姑还曾想收她为徒,教习她生平绝学“魔音穿脑”。后被她严词拒绝了,事后爹爹问她为何拒绝,她答:“还用学吗?我天生就会。”爹爹莞尔,劝慰道:“不是你唱歌恐怖,是听你唱歌的人总会发生意外。”

“嗯。”她重重点头,而后道:“还包括飞禽走兽。”

爹爹词穷。

所以,她从不碰与乐音有关的任何事,所以她不识曲谱,也不会弹琴跳舞。

想起那些令她痛心疾首的往事,她心里像是有只爪子在挠,别提多难受了,怎样也睡不着,想这凤舟赛本来就是才艺比拼,她这样的,竟然要上去打头阵,可以想象,自己高歌一曲之后,底下一息尚存的还能有多少?……

一想那情景……不要活了……

她知道今夜迫于形势不得不答应,但听公子翌语气,似乎他们早有应对之策,一定要等公子翌、公子琪回来问个明白。

一更时分,公子翌、公子琪方才被人搀扶回来,她忙出屋找他们质问,却见他们早已烂醉如泥,醉得不省人事了。又只得悻悻然返回屋去,只有等明日他们清醒之后再去问了。

花无多一人在屋内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禁暗暗埋怨:他们平常不是挺能喝的吗?尤其是公子琪,今日怎么这般不中用,喝成这个样子。

花无多没睡着,暗夜寂静,她本就身怀武功,比常人要警惕许多,这时忽闻极快的开关门声,花无多一惊,忙躲于窗口小心向外看去,夏日炎热,窗户都是开着的,花无多从窗口看到对面公子翌的房外站着一人,一身夜行衣,那人一回身,月光明亮映出那人面貌赫然是公子翌,随后,公子琪的房门也打了开来,公子琪也身着夜行衣迅速从内走了出来,二人互相一点头,带上面巾,足下一点,飞上了屋顶,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躲于窗口的花无多暗忖:他二人竟然是装醉。他们这身打扮是要去干什么?

花无多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但一看自己现下的穿着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身处晋王府,乌龟星也在这里,她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昨夜花无多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公子翌、公子琪回来,最后支撑不住,不知不觉地便睡了过去,这一睡,直睡到了第二日未时初。她起来的时候,公子翌和公子琪都尚未起床。

王府的丫鬟早已在门外侯了她许久,见她醒来忙进屋伺候她梳洗。整理完毕后,丫鬟又问她要不要先用膳,得知公子翌二人尚未起身,天气又热又闷,她便让丫鬟把午膳摆在了院中的桂花树下,自己先行用了起来。正吃着,就有小丫鬟笑面如花的提着一个编织独特的花篮走进了院来,里面整齐的累放着一个个光滑晶莹的梨子,中间还夹着一张粉红色精美的信笺,丫鬟向花无多施礼,道:“奴婢见过多多小姐。”

“起来,什么事?”花无多放下碗筷问道。

“小姐,这是李公子派人送给小姐的。”丫鬟道。

在看到那一篮子梨时,花无多就想到了李赦,闻言,便道:“摆着吧。”

“是。”丫鬟放下了篮子,退了出去。

吃完午膳,丫鬟们上前撤下碗碟,花无多起身拿起篮子里的信笺,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赦如此作法,不知是否唐突了小姐,赦欲与小姐成为知己,今日酉时,西街五子居,赦在此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