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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145)

然后向着前方,自斜下往斜上划出一剑。

剑光在薄暮的风中炸起,剑风迎着薄暮的风斩去,气劲澎湃沛然,场上气氛倏然一凝。烈风堡弟子只觉刀势受阻,欲变换招式,竟发现脚下一空,已然离地。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摔倒在擂台上,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输了,一招还未递出,败在中途。

萧满收剑,转身走下擂台。

“喂!”忽然之间,有人冲萧满喊了一声。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萧满寻过去,见得是昨日在街上同人打架的朴刀少年。

“你收徒吗?”朴刀少年问。

萧满没理会,径自走回去。

各门各派的师长皆在云端上,位置不分派系,谁与谁相熟,便坐在一处。

流月君尽天南喝了一口酒,笑着问晏无书:“算辈分,萧满如今是你的师叔了?”

“嗯哼。”晏无书目光在萧满身上,闻言给出一声轻哼。

尽天南却有些遗憾,摇着头道:“怎么同别北楼一般,打得如此快。”

晏无书不以为然:“对付弱者,需要留情?”

“剑意倒是凌厉啊。”尽天南语气化作感慨,“如此年轻,便能使出这样的一剑,前途无可限量。”

“跟小沈师祖学的。”晏无书笑了笑。

“难怪有几分冷。”尽天南顿时了然,跟着又说:“希望我徒弟不要遇上他,否则胜算真的不大啊。”

擂台上又打了几场,今日的比试结束,各门各派回白鹭洲,其余的观战者如落潮般回到广陵城各处。

萧满被曲寒星拉去吃了一次火锅。

饭毕,他寻了个由头同众人告别,在广陵城里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上都很热闹,过眼之处张灯结彩,他穿街过巷,不知行了多久,周身逐渐荒凉。

萧满没带地图,但清楚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座城市,无论多繁华美丽,总会有藏污纳垢之处。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人偷窃、抢劫,有人杀人、放火,活的只有一个今日,而非明天。

“小凤凰。”晏无书悄然出现在他身侧,轻轻唤了一声。

萧满没理,往街道深处走。

他一直知道晏无书在他身旁,出言无法赶走,打又打不过,干脆随了他去。

晏无书同他并肩而行,走着走着,抬手往他身上落了道法术,避免地上的污水染脏那身素白道袍。

行了一段路,却是没想到见到一个眼熟之人。

别北楼站在一处破败屋棚前,为一个伤了手的汉子施针。那汉子骂骂咧咧叫痛,他面不改色,等待十数息,拔针。

“好了。”别北楼道。

闻得此言,那汉子抬起手,起初小心翼翼,带有几分迟疑和不信,待发现手真的被治好、能够活动自如后,扑通一声跪地,哭着对别北楼说:

“我这手伤了三年,您竟能治好,恩人,您真是神仙下凡!恩人,能否告知小的尊姓大名,小的无以回报,唯愿将您的恩德传扬!”

别北楼不理他,转身走向别的地方。

他一身道袍清雅,绣着点点幽幽的梅花,与此间格格不入,却起落招展不休。

这条街道没有岔口,萧满行往深处,别北楼在前,每遇到一个病者,别北楼便会停下,或是施针或是施术。

“这位小圣手,颇有其师风采。”晏无书转着手中折扇,感慨说道,“圣手前辈若是见到,一定很欣慰。”

这话初听无甚奇怪,细思却有深意,萧满偏首看定晏无书,不跟他打机锋,直言问:“什么意思?”

“药谷圣手江清庭,已是数十年不出江湖,有传闻他飞升,也有传闻他隐退,不过我嘛……倾向于他飞升失败这种说法。”晏无书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萧满没听说过这人。很多时候,他对这世间之人的了解都来自于晏无书,晏无书不向他说起,他便不知晓。他对药谷圣手无甚兴趣,但飞升是每一个修行者都向往的终点,不由问:“飞升失败会如何?”

“轻则受伤、境界跌落;重则直接被天雷劈成灰烬,身死道消。”晏无书道。

就在这时,别北楼又治好了一人身上的伤。他没朝着下一出走,而是转过身,走向站在斜对面的石墙前——萧满和晏无书就站在此处,准确地说,他向着的人是萧满。

别北楼眼前蒙着白缎,无从知晓走来途中是否将注意力落到过晏无书身上,站定之后,萧满又感受到他的“目光”。

“你是否有一串佛珠,其中一颗染了红?”别北楼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而此话不假,掩在萧满袖摆底下、戴在他腕间那串菩提珠,的确有一颗泛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