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梦境,她淹没在湖水里,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后心中竟莫名静下来,也是累了倦了,索性任由自己缓缓坠下去。
一片静谧中,忽然有人跳进水里,奋力游来,遥遥向她伸出一只手。谢杳下意识地刚将手搭上去,便被一把拉住,往水面上浮。
谢杳这时候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遑论记起来这来拉她的人。她努力想睁开眼,却被水面上方刺目耀眼的光灼痛,来来回回尝试了无数遍。
那人半拥着她往上游,握着她的手倏而一紧。到达水面接触到空气的那一霎,谢杳终于睁开双眼。
察觉到她异样,沈辞正死死握着她手,迭声唤她,如今骤然对上她双眼,大喜之下竟一时愣了神。
谢杳脑中的空白正被逐渐醒来的意识填补起来,在她全然想起来前,却已然开口,气若游丝道:“阿辞,我冷。”
她浑身被汗打湿,倒真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发过了虚汗,身子便因着冷抖起来。
“郎中!”沈辞将锦被给她盖好,又多加了一床,亲倒了一杯热水,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又将被子拉上来盖严实,慢慢将水喂给她。
郎中赶忙进来,先切过脉,显然是松了一大口气,禀道:“谢小姐能醒过来,便已无大碍,慢慢用药调养着便好。”说完又开了新的药方,急急下去看着煎药。
谢杳这时候全然醒过来,仰头看了一会儿沈辞,见他这两日竟清减不少,往日好看的眼睛里全是血丝,一眼就知道他这些日子定是没歇息过。谢杳颇有些心疼地皱皱眉,声音还是发着虚,“就这么两日,你就能憔悴成这样。不知道的还当受伤的人是你呢。”
说完,她本想抬手摸摸他脸颊,只是刚刚动了一点儿,先前因着刚醒而暂失的痛觉便回了来,疼得她脸色霎时难看起来,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沈辞将她手放回去,“别乱动,你伤在肩头,一个不小心就要牵扯到的。”
疼痛绵长而尖锐,谢杳眼泪都要下来了,声音里倒是有中气了不少:“这也太疼了,不行,我还是昏过去得好。”
沈辞终于有了些笑意,“喝过药再说。”
谢杳低头看了看自己肩头被缠起来的伤,她衣裳左肩处被剪开,方便伤口透气。
名贵伤药不要钱一样往上撒,血是早止住了,只是瞧着伤口不小。
谢杳叹了口气,悲伤道:“指定要留疤了。”说完不等沈辞接话,又立即道:“不过我寻思着伤口齐整些的话,这儿正好能画一支芍药。”
沈辞好气又好笑,“你精神头倒是好得快。你这伤快些好起来,用上去疤的药膏,顺利的话兴许留不下疤痕。”
谢杳想了想,沈家世代执掌边疆兵权,打仗受伤家常便饭似的,手上定然是有些灵丹妙药。思及此她心情愉悦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药煎好了,被雁归亲送进来。
雁归本也不是个会说话的,此时见谢杳好转过来明明庆幸得紧,却并未多说什么。谢杳眼尖,见她眼下也乌青一片,面容苍白憔悴,想来也是不曾放下心来歇息过,心尖儿都软了软。
雁归将药碗递到沈辞手上,退下去,掩门前听得里头的声音,不由得弯起了眉眼。
“闻着就苦。”
“备好了蜜饯和糖块,喝下去了你就含着。”
“先放一放罢,不太想喝。”
“听话,喝了药就不疼了。”
谢杳狐疑地看着舀了一勺药汁放在嘴边吹凉的沈辞,问道:“当真?”
沈辞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沈家打了这么多年仗,难不成每回伤着了都白白疼着?”
谢杳深觉此话有理,乖乖张口一勺勺喝了下去。
沈辞拈起一粒蜜饯喂进她嘴里,谢杳一面嚼着一面道:“还是好疼。”
沈辞又喂了一粒糖块给她,“还未奏效。”
谢杳点了点头,刚醒来其实还是虚弱的,说了这许久的话已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在谢杳撑不住再睡下去之前,肩头却愈见肆虐的疼痛,她咬着牙道:“你个骗子。”
沈辞低声笑起来,安抚地揉了揉她发顶,“睡罢,睡了就当真不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杳:骗子骗子骗子。我就不该信你说的每句话!
沈辞:哦?杳杳是我见过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出水芙蓉仙姿佚貌冰雪聪明的小姑娘。
谢杳:你说的话也不是不可尽信,有些话还是中肯得很的,比如方才这句。
沈辞:不,我是个骗子。
谢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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