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之事也有老臣启奏过,恳请圣上选秀,充盈后宫,早日诞下皇子,被沈辞以“边疆一日不宁,一日不得薄赋轻徭,朕便一日不能有此心”云云搪塞过去,不过月余,便寻了个由头赐那上奏之人还乡——那人不过刚至花甲。
沈辞文武并重,重振朝纲,初时成效还是显著的,朝中一时弊绝风清。只用了两年,便定了边关,南边的世家大族也偃旗息鼓,规矩了不少。然水至清则无鱼,这一年多来,各方躁动不安,且隐隐有汇聚之势。
沈辞折子都收了几沓,却仿佛并不上心似的,并未安排下去。
坤和三年夏,南方大族中有一人自称为先朝远支宗室子,以“匡扶正室,还正朝纲”为号,反了。
朝中一时大乱,而沈辞却局外人一般,迟迟没有动作——瞧着不急不躁,甚至脾性比往常还要好了两分。朝臣被他压制惯了,他不颁旨,是不敢私下有什么打算的。
是以这年冬,便打到了京城。
京城城破之日,反军杀进宫中,只见宫门大开,宫人早早被遣散,沈辞仰卧龙椅之上,身上却未着龙袍,只着了一身旧时衣裳。
他闭着眼神色安然,一只手垂下来,手边不远处的玉阶上滚落一只白玉盏。而案上托盘中,仍有一把白玉壶并一只白玉盏,盏中美酒被斟至六分满,隐隐有桃花的香气。
说书人的折扇一并,敲在桌上,“诸位细品,这未着龙袍,所谓何意?”
底下有小子高声道:“龙袍那可是当今圣上才穿得的,未着龙袍,就是不当皇帝了呗!”底下一片附和之声。
说书人敲了敲扇柄,“正是。然诸位可知,前朝武帝临终时,怀中贴身放了一件物什儿。”
酒楼中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皆望着中央那说书人,等着下文。
那人颇为满意,重打开扇子摇着,慢条斯理道:“这物什儿,乃是一段结发。”
“前朝武帝并未立后,结发从何而来?”
说书人故意沉吟片刻,方接着道:“那结发之上缠了一条红绸——可不是寻常一条红绸,是前朝武帝元平十年归京时,府上的一条红绸。这便要说起兴朝时最末一位太子妃来……”
“据闻这太子妃,早在十岁那年……”
折扇开合间,数载光阴不过寥寥几言,一晃眼间便是经年。
讲到中途,一妇人拉着一约莫十二岁的少年离了席。
酒楼中的说书人仍在讲着往昔褪了颜色的爱恨——正是人们茶余饭后最爱听的。
这两人前脚刚出了酒楼,那少年后脚便拽了拽妇人的衣袖,一双略微上挑的凤眸清清润润,他轻声问道:“阿娘,他们说的,是不是阿姊?”这话刚问完,却见自家母亲通红着双眼,捂住嘴,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无声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缠发的红绸是初见时的,结发的断发,也是初见时沈辞失手削下谢杳的。
穆朝——本世最佳预言家。
沈辞——本世最狠狼人。
谢杳——本世最惨女巫。
另,本世最佳CP——鸩酒配桃花酿。
前世完,准备重生。因为要理一下重生的脉络,所以暂时停更两天,清明那天继续√(声音渐弱)
今天思考一下这一世沈辞和穆朝对杳杳的感情。
沈辞对杳杳的感情是很纯粹的,爱和恨交纵错杂,但总归爱和恨都是很干净的。年少相知相伴,倾尽了所有的信任,爱是成为了本能和习惯的,注定割舍不下。杳杳于他而言,就是人间。
反观穆朝,他也有情,但是里面掺杂了很多别的东西,利用,戒备……爱是真的,不忍也是真的,但是他坐的位置,谢杳同沈辞的纠葛,风云诡谲的朝堂,无一不在逼迫他给这段感情附加上别的东西。
(没错我就是在为男主涨粉)
敬请期待一只重生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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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启
铜铃一响,余音袅袅,似有似无。
谢杳独自行在莽莽雪原,天地间皆是落寞的白,回身望过去,唯有她一行足迹深深浅浅蔓延至远方。
她浑然不知自己因何来此,只是举步接着往前走着。
直到眼前忽的现出一幅幅画面,十九载年岁一一铺陈开来,她从那些虚影之中穿过。她甚至还瞧见了她并未经历的日子,她在心中数着,统共有五个春秋。
画中那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只是总不爱笑,一身清冷疏离,拒人千里。她看着那男子披上龙袍,底下山呼万岁,也看着他在四下无人的殿中,一坐便是一宿,看着他眉目温存地同身边并不存在的人说着什么,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直笑得人心口发苦——也有极偶尔的时候,会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