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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杳杳(145)

作者: 雪满头 阅读记录

“孤送到她面前的,看不看在她,你为何总要替她做决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太子最后这一句正中沈辞痛处——谢杳先前在山寨被他强留下,说的话里,也约莫是有这么个意思的。

沈辞脸色垮了一霎,举杯一饮而尽,“殿下慢用,失陪。”

他一起身,太子便跟着起身,两步间到他身前,双手狠狠抓着他肩膀,抓了良久,才慢慢慢慢松了力道,垂眸低声道:“好好待她。她若是在你身边儿过得不好,你整个沈家都不会好过。”

沈辞眯了眯眼,“这话不必殿下嘱咐,我的妻,我不仅会好好待她,还会与她恩爱不疑白头偕老。”

太子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笑着摇了摇头,又坐回到桌边,举杯向他背影远去的那方向遥遥一敬。

许是近乡情怯,沈辞在门前站了得有一炷香的时候,来来回回,直到一直捧着东西候着的喜婆都忍不住出言催促,他才深呼吸了一口,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心心念念的人身着嫁衣,正坐在榻边,听得他进门的声响,往这边儿略偏了偏头。

他举步过去,将她的盖头挑起。

盖头下的小姑娘一双凤眸略上挑,眼含秋水般望过来,只一眼,便看得他心跳都滞了一瞬。

沈辞低头,颇有些心疼地问道:“这凤冠压得重,脖子疼不疼?”

谢杳心虚地摇了摇头,没说这是听着他脚步才重新戴上的,也还好他在外头踟蹰了有一炷香的功夫,足以她重新戴上再整理好几遍。

雁归咳嗽了一声,“凤冠还是等全完了礼数再脱,也不差这么一会儿了。”得了谢杳和沈辞首肯,她叫人将喜婆手里的东西都端了进来。

待到两人饮过合卺酒,赏过了随侍的人,雁归才领着退了出去。

房中便只剩他们两个。夜色静谧,印着囍字的红烛燃着,火光跳跃,映得两人的影子都融成了一片。

凤冠被取下放在一边,沈辞抱着谢杳,轻轻喟叹了一声。

“杳杳,你可知我等这天,等了有多久。”

就这么静静抱了一阵儿,沈辞抽身起来,同她道:“早些歇息,我去书房睡。”

方才太子那句“你为何总要替她做决定”可真真儿是问到了他心坎儿上——谢杳曾同他说过,上一世里他便是用了强,把她强拘在身边儿的。

这一世成这亲,归根结底,还是他强求的。

可他不过走了一步,吉服宽大的衣袖便被谢杳拉住。

作者有话要说:谢杳:我台词还没说,你就要走???

沈辞:你不用说,我都懂,我自己收拾收拾去书房睡。

谢杳:......那也行吧。

沈辞:你拽我袖子干什么?

谢杳:提醒你拿着被褥。

第70章 红烛

沈辞怔了一怔, 谢杳手沿着衣袖往里探, 抓着了他的手。许是方才在外头多少还是被灌了些酒,他手上的温度灼烫。

沈辞以为她是还有什么话未说,刚转过身来。这一转动间重心略有些不稳,谢杳骤然使力往下一扯, 竟还真把他拽倒了下来。

谢杳翻身压上,与他交握的那只手顺势同他五指相扣, 撑在他颈侧。方才取下凤冠时顺手拆了重量也不轻的珠钗,一头乌发被打散披在她身后。

三千青丝垂落, 扫过沈辞胸膛, 谢杳缓缓抬眼,眼中一片清明, 正对上他略带探究的眼神。

一旁的喜烛“噼啪”一声爆了灯花。

沈辞伸出另只手将她垂下来挡住视线的发抚回去, 再开口时嗓音便略微喑哑, “杳杳,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杳笑了笑, 抬手压在他胸口, 而后缓缓向下, 动作不紧不慢地将他身上这件大红的吉服外袍解了开。

沈辞攥住了她手,谢杳低垂着眉眼, 反问他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沈辞攥着她的手紧了紧,极温柔道:“我知道,自始至终都知道。”

谢杳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你不知道, 就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又如何能知道。”说着她便直起身子来。

沈辞跟着她坐起来,“杳杳,你看着我。”

她抬眼望过来时眼眶已然红了一片,看得他心口极尖锐地一疼。

沈辞与她对视着,眼神温柔而坚定,一字一顿告诉她,“我知道。就算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也是知道的。”

“庚帖上的名字不是我的,生辰八字不是我的,”她停了停,低声道:“就连我这个人,现在我也分不清,是不是我了。”

她探手从衣襟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锦囊来,递到他手上,“这是之前我师父给我的,给我的时候,他说什么时候我觉着有迈不过去的坎儿了,就打开瞧。”

沈辞看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便将锦囊拆开,往里看了一眼,皱着眉又往外倒了倒——却是什么也没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