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杳不自然地握住笔,“我自己写。”
沈辞笑着退开一步,“小时候就这么教你写字的,那时候倒不见你局促。莫不是人长大了,想得也多了?”
谢杳被他说中心事,登时都想将砚台上的墨汁糊在他脸上。
写废了五张,谢杳终是得了一张还算是满意的,放在一旁晾干。
她看沈辞心情好了不少,暗暗盘算着是时候说正事了,殷勤地去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沈辞喝了一口,将茶盏搁下,“说罢。你今日究竟为何而来。”
谢杳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你这岁露头太多,光是滇南一趟,皇上都戒备了许久。沈家不能再露锋芒了。”
沈辞轻笑了一声,“往后我可都不敢喝你递过来的茶水了,每回一喝,必然没什么好事儿。”
谢杳认真道:“今岁秋里,突厥怕是会犯边疆,只打退就好,不能追。”
既然是被犯,迎战是自然。可上一世里沈征一鼓作气不仅击退了突厥,又连收几城。后来皇帝虽是赏赐无数,大肆褒奖,可对沈家的杀心却是更重了一层。
如今沈辞已然出过彩,沈家实在是不宜再露头。
沈辞皱了皱眉,“我记得你是读过兵书的,行军一事,要么不起,一旦起兵,便是要一鼓作气。”
“我知道。但比起这些,眼下这局势更应该先保全自家不是么。”谢杳语气已见急切。
“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承认你想得不错。”沈辞见谢杳眼神倏而亮了一下,接着道:“可你不该倒逼我如此行事。”
她今日从东宫大张旗鼓来了府上,旁人定然要以为她是奉了太子的意思。太子主和,这时候朝堂上战和正闹得厉害,遣她来他这镇国公府上,还能为何事?
他若是径直下太子的面子,与在朝堂之上那些朝臣们之间争辩的性质可完全不一样——至少在皇帝心里不一样。
这本决计不会是太子的意思。皇上明面儿上对战和的态度还未定,太子不会贸然行事,尤其是对沈家。
可谢杳让它是了。她这般行事,一是无形中断了他的退路,二是将这笔功劳记在了太子头上。
作者有话要说:问:在你心虚时,最喜欢干什么?
谢杳:煮茶,倒茶。
沈辞:我从不心虚。
谢杳:是,运动是相对的,心虚也是相对的。他总拿自己当参照物,是以他从未心虚,心虚的都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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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入秋
谢杳低下头去, 低声道:“可我怕你不会答应。”
“怕我不会答应, 所以你便只给了我一个选择,叫我不答应也得答应?”
谢杳咬了咬下唇,没吭声。
她的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上一世沈家立场极其坚定, 这才使得当年谢永为首的中立派的决定举足轻重,从而使得谢杳被赐婚太子。而后沈征突如其来的“战死”, 细品起来亦是顺理成章——路都铺好了,拦路石自然留不得。
“杳杳, ”沈辞开口唤她, “我为何总是觉着,我们之间隔了什么我看不清的东西。你该是看得清的, 但你不愿意告诉我。”
谢杳本要去拿那张晾着的纸, 闻言动作僵了一霎, 欲盖弥彰地又去拿时,因着动作太慌乱, 碰掉了笔搁上的笔, 恰点在纸面上, 晕开墨黑的一个小点儿。
她双手撑在案上,耳边不知为何回响起今日从东宫走时太子说的那句话, 胳膊都有些打颤。
夜色太重,她怕两人走着走着遗失了彼此,待她回头,只见头顶一轮清月, 月下那人与她隔着跨不过的沟渠相望,最后终是背道而驰。
谢杳转过身去扑进沈辞怀里,动作来得突然,沈辞毫无防备,被她带得往后一仰,退了半步方抱稳怀里的人儿。
小姑娘声音闷闷的,脸整个贴在他衣襟上,“我靠你靠得近一点儿,这样你是不是就能瞧清我了?”
沈辞被她这番说辞一堵,倒也不好再说重话,只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来。
谢杳眼中的泪还未来得及憋回去,抬眼看他时鼻子一酸,竟还真哭了出来。
沈辞揩去她眼角泪珠,声音不自觉便放柔了,“哭什么。这事儿你同我好好说,我本也会答应的。只要是你说的,哪回我没仔细想过?”
谢杳吸了吸鼻子,瞪他一眼,“你方才都说要分道扬镳的话了,还不许我哭?”
沈辞愕然看她,回想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对她出色的联想延伸能力哭笑不得,“就为了这一句话?怎的如今这么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