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盺神情冷肃,郑重开口:“义兄,你这些年都在岭南,恐是不知,胡人的那位老王,快要死了。”
“铁扎勒垃(老王的名字),快死了?”
“对,已经病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只要提这一句,刘怀恩就明白了穆盺方才那句“鹬蚌相争”的意思了,甚至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就明白,那齐长河身后的人,只怕和胡人的几位王子中的某一位,关系不浅。
只是。
“阿昕如何确定,这事儿一定是胡人所为?”
穆盺一听这话就乐了,她挑眉看着刘怀恩,对方明明已经相信了,却还偏偏因为一些小心思就要杠的心态,真是,多少年了都不变。
刘怀恩被穆盺视线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而后想到什么,面上一红,竟是生出几分扭捏姿态。
就是——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冷不丁的这么扭捏起来,怎么看怎么辣眼睛好伐?
穆盺不忍直视的错开眼,正想要随便找个话题说一说呢,却听刘怀恩扭捏了好一会,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听说,姓楚的老东西给你赐了门婚事?”
“呃,啊,嗯,是的。”
“阿昕,你——你可是女子!”
第71章 口谕
最后几个字,刘怀恩的声音极轻,轻的只怕他自己都没听清楚,显然说这话的时候,抱着怎样警惕和忐忑的心情。
穆盺有点头疼,她又看了眼说完这话就低下头的刘怀恩,想到这些时日对方一而再的试探,正琢磨着要不要把话说清楚,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而后。
“叩叩!”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船小二的声音,他说,“客观,您的热水已经到了。”
热水?
穆盺挑眉,看向刘怀恩。
刘怀恩此时也从先前那好似怀春少女的样儿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我并未要热水。”
“这么说,是送错了地方?”穆盺摸了摸下巴,起身打算去问个清楚明白,不想刘怀恩却已经先一步站起身,打开了房门。
房门外站着船小二,手里提着木桶,一副憨厚又殷勤的模样,只是在听刘怀恩说没有要水后,面上的表情就不太好了。
“客观,小的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要热水的就是水字号七号门,你们这房间号不就是水字号七号门吗?难不成,客官还想要不认?”
说到这,船小二压了压自己的不爽,阴阳怪气道,“小的瞧着两位都是爽快人,不至于为了区区几文钱,就要坏了名声吧?”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我等?”刘怀恩不悦,摸着配刀的手就要蠢蠢欲动。
“义兄。”穆盺压住刘怀恩要拔刀的手,对着船小二一笑,道,“小二哥来的时间不太巧,要水的那位同伴没回来,不过,小二哥既然水都送来了,不如就送进来吧。”
船小二也是个机灵人,一边殷勤的把水提进屋,一边道:“唉,是小的刚才急了点,先前那位要水的姑娘带了一顶银色的头饰,说话声音脆脆的,还催着小的送水速度点呢。”
这是在隐晦的证明,他真不是送错水。
穆盺听对方说的这么煞有介事的样儿,多少也相信了几分对方的说辞,当然,也正因为他这么一说,她反而更加怀疑,对方送错水了。
就是不知道这要水的姑娘,发现水一直送不过去,会不会气的发飙了?
不过,与她何关?
正好,她今儿个还就像洗澡呢,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穆盺笑眯眯的给了船小二五文钱的水钱后,这才发现,自己的义兄,似乎一直杵在哪儿发愣。
“义兄?义兄——”
“呃,阿昕,怎么了?”
“……应该是我问,义兄怎么了才对吧?义兄,你是在想什么?”
刘怀恩目光闪躲了下,竟是重复了先前的话题,他说:“阿昕,你是瑶光郡主婚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穆盺沉默,没接话。
“……阿昕,你是个女子。”
又是这句。
穆盺头疼想要翻白眼,尤其是瞧着说完这话,又忙不迭移开视线,一副害羞、好害羞样子的刘怀恩,她莫名就有一种自己好像是个渣女的感觉。
不对,渣女明明是瑶光郡主那个家伙的代名词,跟她毫无关系!
“阿嚏!”一声喷嚏响起,桌上的烛火猛地摇曳了下,又恢复如常。
只是,站在一旁龟公脸都白了白,小心翼翼问:“主君,可要找大夫拿些风寒药吃吃?”
自家主君身体可不好,若是因为这次的事儿出了好歹……
龟公拒绝去想结果,他甚至不待眼前的人开口,就利索转身,想要出去叫大夫了。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