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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游记(出书版)(5)

“小爷要听的话有了,你的任务也完成了.她这张脸,小爷还得多怜着几分,可不准你再给抽下去了.”

“齐公子,这女人又在装柔弱,你不要信她啊!”

“她若知道怎么在男人面前以退为进装柔弱,小爷打赏你的可就不只这么点银两了.”连自己很有利用价值的可怜身世都不懂稍加利用,真是呆透了.

狭长的灰眸轻佻地微眯,懒懒的声音淡幽幽地哼出,“唐三好,你这三声’不好’可真是值钱啊,若你平白无故被人抽一大耳贴子还能’好好好’,就算小爷能点石成金,对你这块烂泥也回天乏术了.”

唐三好双手捂脸,一脸不信任地看着面前的不良少年,她以为自己没种地逃跑后,和他缘分已尽,再无下文,怎知这人竟追她追到狐仙庙来了,唔…真的这么喜欢她么?从没人对她这么执着过,她的心不争气地一动.

“不过,经过昨日一测,你这个女人的废柴程度比小爷想的高出许多,竟如此没种,丢下小爷独自逃跑,让小爷在街上丢脸,该死!”想到此间,他忍不住又摸上腰带上的鞭子.

“唔!你不是来救我的,而是来找我算帐的么?”不准别人抽她,并不代表他不想抽她呀…唔,还是用鞭子抽她.

她微动的心停下悸动,准备等他一句回答,再考虑动心不动心.

他勾起唇,志高气昂地掀唇,“小爷不仅是来救你的,更是来造化你的!”所以,首先要让她敢说这个“不”字,然后…要做的功课还有很多很多.

没时间了!她还有闲情拜什么狐仙,啐!与其拜一只畜生道的狐狸精,不如…

唐三好被齐天笙拽进了离狐仙庙不远的寸心亭,她摸不着头脑看着坐在石椅上交叠双腿的这位少爷,他不住地上下打量她,眉宇间满是纠结,好象她是个什么碍眼的残次品,帮她想广告词是件很让人头疼的事.

他一仰下巴,身边的小厮端着一盏茶交到她手里,她看着手里茶呆问, “做什么?”

“敬茶.”

“给谁?”

“小爷我.”

“咦咦咦?为什么?”

哼,倒是学的快,现在不再什么都答“好好好”,还知晓问“为什么”.

他傲慢地撩起银红衣袍,轻轻一掸, “与其拜狐仙,不如来拜小爷!”

“拜…拜你?”拜猴子不会比拜狐狸高级到哪里去呀!

“七日.”他伸出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只要你乖乖听小爷的话,只需七日,小爷定让那梁幸书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真…真的吗?”梁书生那边,她已经差不多死心了耶,他竟夸下海口,说自己有本事让枯木逢春,死灰复燃?

她满是期许的呆样让他似笑非笑地勾唇,从她手里拽过茶盏,掀开盖子抿下一口,半是诱惑半是试探的笑意让她顿觉不安.

果然,他突得侧过灰眸凝住她---

“不过,你也得答应小爷一个条件.”

“唔…我什么都没有,付不了工钱的.”骗子总是盯上手无寸铁的妇女儿童,要是得付工钱,她立刻掉头就走.

“哼,小爷的模样想讹人缺钱的主儿吗?不用慌,这件事你定然做的到.”

“什…什么事?”她揪紧衣襟.

他眸光微敛,一指顶住她的脑门,将他们的距离拉开得又远又安全,“你---不准对我动心,不准喜欢上我.因为,小爷讨厌多余的麻烦.”

她只是用来圣上积福为他平步青云的道具棋子,是一个任务,一个祸害,是他被人摆了一道才惹上的麻烦,他可没兴趣和麻烦纠缠一辈子.

管她看上了谁,只要这个祸害能顺利嫁出去,他就能功成深退荣耀返京加官进爵.无奈这块豆腐既没原则又容易动心,他若一个不慎勾挑起了她的凡心,赔来她的非君不嫁,他可就进退两难了.

为了不积福成祸,养虎为患,他得率先一步明哲保身,杜绝一切被人将军的可能.

“…唉?!”唐三好呆怔片刻,急忙心虚地移开了在他身上流连的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这个条件,这也太有难度了,他分明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容易让人喜欢上的可口样子嘛!

她眨眨眸,吞着口水在他娇好的身段偷偷打量.

她欲拒还迎的模样让他觉得危机四伏,瞳色一冷,他反手摸向腰后的银皮鞭,露出正宗恶霸的表情威胁道:

“如果让小爷知道,你胆敢对小爷有非分之想,小爷就先用鞭子狠抽你一通,然后用马车碾你几回,再也不管你死活.听到没?”

“好好好!”

唔,一只无敌帅但脾气很暴躁的猴子,她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她见他依旧没有放松手里暴力武器的意思,急忙数起三根指头,若有其事地发誓.

“我唐三好保证,绝不对齐大圣公子你动心,绝不对齐大圣公子有非分之想,也绝绝对对不会喜欢上齐大圣公子!如违此誓,就让我…让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没男人要,当老姑婆!”

“……麻烦你换个毒咒.”

“唉?”

“该死的!你嫁不出去,小爷麻烦更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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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医书有曰,对症下药,方能枯木逢春.

当务之急便是找个熟人帮忙弄清楚他梁幸书的品位到底几何,喜欢勾搭哪种类型的姑娘.

要说起熟人,这西余城里还真不是没有他齐世子认识的熟人,可若这旧识是仇人的话,这事可就难办了…

想那家伙与他素有过节,在京城里同朝为官时就经常给他小鞋穿,见面时总喜欢官腔官调地堆笑作揖,背地里却恨不得能把他往死里整,这节骨眼会肯帮他才怪,不过既是故人,拜会一下也是无妨.

想到此间,齐天笙一撩广袖走进了西陆书院.

西陆书院西侧的厢房,书册成堆,卷宗成叠,香墨四溢的红木案台前端坐着一位白衣公子,正举笔挥毫在宣纸上疾书.

他下笔有神,胸有成竹,只是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口边,唇角挂着几丝似嘲非喜的笑.

笔未停,他依旧聚神写着,只是带笑的唇略启,“你问梁幸书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世子爷九千岁,你是否太看得起白某了?想要白某为您拉这根断袖红线?”

窗台边抿茶的齐天笙可不爱听这话,扇儿一展,脚儿高架,一副老爷派头斜眼道, “白龙马,你甭跟我在这逗闷子!单说你知不知道便是!”

“白某功名未成,顶无品级哪敢在九千岁您面前开玩笑呢,您问我答,可不知道的是,小生也爱莫能助.”

听出那话里的酸味,齐天笙闷声不语,一掀袍立起身,踱到案头,眼眉一低,他捻起那姓白的正书写到一半的宣纸,一抖纸张,只见一排隽秀的柳体跃然眼前-----

“弹劾先皇顾名托孤辅政大臣齐南王世子---齐天笙,其君狂傲自居,目中无主,恐日后不臣,为绝后患,当止隐忧……”

“行啊你,当着面写折子参小爷造反?难怪京里人都叫你白龙公子白大掌柜,敢情你肚子里尽是别人的坏帐本,逮着了就找人算帐?”

那白衣公子默然不语,丝毫未有被人当场拆穿的尴尬,气定神闲地端茶自饮: “你我认识至今,我参你又何止一次,可只瞧你九千岁官位越做越大,如今官至极品,连太后都只好加封你见官大一级,说不准还是白某替九千岁参出来的福气.”

“得你大掌柜吉言,小爷还没这倒霉催的贱命,要人参着才能往上爬.”

这见官大一级的品级很好用,甭管多大的官,只要往他齐天笙面前一站,就得矮去一级.

这酸书生在朝堂里本就与他斗得翻天覆地乌烟瘴气.他老早就看他这位九千岁不顺眼,加上自己不得势不得志,一见死对头被封了个见官大一级,想到日后与他同朝为官该是何等憋屈,忍着一肚子的阴火,一气之下干脆撒手离朝丢官,免得被人莫名其妙大去一级,窝进书院装模作样地说自己想多读几年“圣闲书”.

啐!假清高!嘴里嚷嚷着尽是“圣闲”书,可人一点也不闲着,三天两头死气白赖地找本参他!比如嫌他九千岁穿的衣服太过前卫不够体面啦,比如嫌他九千岁的府邸打扫得不干净啦,比如嫌他九千岁讲话官腔不够,普通话不标准,偶尔还会冒两句“逗闷子”的京城土话啦…

总而言之,只要是跟他九千岁扯上关系的,就连打他身边飞过的一只苍蝇也是有罪之身,有本可参,十恶不赦.

就算诛九族也没必要绝到连苍蝇都要砍吧?

娘的,辞官了也不消停,真当他好欺负了?

唰唰唰

三下两下,齐天笙毫不怜惜地撕了这位公子爷写的妙赞柳体,一脸傲慢地问道:

“书院里都说你与那梁幸书交往甚密,你甭跟小爷说你对那姓梁的全无所知.”

那白书生一脸无辜,看着自己刚写的柳体顿时变成粉末柳絮漫天撒下,不怒反笑,“知---自然是知道一些,可白某不知九千岁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齐天笙无视这酸溜溜的浓烈官腔,直接挑眉刺探:“他上粉楼找什么样的女人?”

“恩…据白某所知,梁书生未曾上过烟花之地.”

“一个大男人没上过粉楼?你们西陆书院教出来的是何等怪物?”他只好旁敲侧击,“那他走过路过时都瞄什么样的女人?”

“九千岁,君子目不斜视,非礼勿视,白某以为这些基本道理您如果稍微看过点书,就应该知晓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