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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游记(出书版)(45)

“拜…拜见九千岁.”

他低眸看向手里的药方子,手心越捏越紧,咬牙问道,“你们绑来的女人…梳什么样的发式?”

“唉?回…回九千岁的话,只是很普通的丫鬟头.”小太监微微抬头,瞥见九千岁似乎对这答案不满意,灰冷的眸子眯得紧紧,立刻又补话道, “就是两颗团子头.”

“她人呢?”

“被…被万岁爷送去梁大人的房间了.”

“滚!”

梁幸书的房门被人粗野地一脚踹开,床上的唐三好被吓得魂魄乱飞,她急忙探望向门口,可垂落的帷幔遮住了她的视线,她只看到有个模糊的影子踏着重重的脚步向床边靠近.

身后被绑住的手还没松开,她尴尬地挪了挪身,低眸看了一眼搂住她,卸下所有防备睡得正熟的梁幸书.

帷幔被人抬手一撩,一双冷透的灰眸探入,紧紧地瞅着她,眼前的景象让他眯紧了眼,只觉得可笑.

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昨日还被他费心讨好的女人今日就可以躺在别人的床上,给别人当枕头.昨日还在他面前甜言蜜语的女人转头就可以做出“拿着药方子摘孩子”如此过分的事.

他牵了牵唇,不急着分开眼前交缠的男女,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她冷冷的笑, “来,解释给我听,我等着.”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表情,半笑不笑只是勉强地牵着唇,他不像之前急着捞她上马,说些伤人的话,只是置身事外地站在一边像在看她笑话,她慌了神, “我被人绑进来了,梁公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他丢出从那张伤人的药方子,让她瞬间哑口无言,愣在当下.

作者有话要说:==心情低落,迟到更新了,摸脑袋

最近如果还有迟到迹象,大家包容下

最近比较忙的说~~~

另:梁哥哥不是故意睡着的,他是真的以为自己在做梦啊做梦,加上熬夜啊熬夜,就,噗掉了

第三十四章

白龙马那混蛋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她不过是借住在你家,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而且人家不想要你的孩子,兴许这回子人家是自愿去幸书那儿的,你一个小外甥又何必自做多情去闯皇帝寝宫院落,这可是要命的死罪.”

“我何时碰过她?小爷有没有爽到,自己会不知道吗?”

“哦?可是三姑娘对白某说,你有碰过她.所以,她现下要摘了这要不得的孩子.”

“……”

“你该感谢人家识大体,如若有了孩子,你可难对太皇太后交差,你的后台可不能倒,对吧?”

辅政不留子.

这是他与太皇太后的约定.

这种无关痛痒的条件跟权倾朝野的势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他毫不忧郁地点头应允,也的确从未有留下子嗣的意思.

可为什么是这样?如此堤防他,没有同他提过一句,就擅自地拿药方子药孩子,连知会他一声都吝啬,他还要谢谢她该死又混蛋的识大体?

绳索儿从她手腕松下,唐三好急忙翻身爬下床,可腰间被梁幸书牢牢地扣住,她生怕弄醒了他,六目相对会尴尬,轻手轻脚地扳开他紧握不放的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铺.

抬脚要走,可瞥眸看到梁公子熟睡间也皱起的眉头,她不免涌上愧对.若不是当初她没用,便不需要有人半推半就地撮合他们俩,若不是当初她孬种,误会早该好好解开,若不是当初只图自己私欲,随意耍弄了别人的感情,他也不必如此梗梗于怀.

见他熟睡间毫无所觉,心头一软,她随手拉来软被替睡着的人盖上.

“这么心疼他,就留下来陪他睡好了.”

这算什么?他生怕她被占了便宜,争分夺秒地赶过来,就是为了像个多余的东西似地杵在这里,看她轻柔体贴地照顾一个书呆子吗?

她被酸刺的话一堵,急忙缩回手.

他厌恶这个房间里的氛围,快步走出去,她急忙追着他的步子跨了出去,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开口跟他提那张药方子.

他知道了那方子,也好也好.他也许不会像姐姐那样叫她去打掉小猴子.他也许会拍着她的脑袋说她想太多.他也许刚好很喜欢小孩子,侍剑和奉鞭不就是吗?

对,一定是这样,只要她不孬种,大着胆子说出口,他会给她满意的答案.

“小猴子…我…孩子…”

“你不想要就算了吧,小爷根本不稀罕.”

她跟在他身后,看不到他说这话的表情,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僵在原地.

“反正你也是怕小爷有了孩子,就没了荣华富贵,这才想药掉它的吧?”他一顿,鼻腔发出凉凉地一笑, “干的好啊,若我什么都不是了,你姐姐不会派你来勾搭我,你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姐姐伺候我.我倒不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识大体的好姨娘.”

他寒气森森的话让她腹下满涨的沉坠感越来越重,她额际飚起斗大的汗珠,头顶越发伤人的话却没停止砸下来.

“我早同你说,我不会娶妻生子.对你,小爷只是偶尔无聊,打发时间玩玩闹闹罢了。你不会当真以为,你在我眼里已经特别到想娶回家了吧?你们姐妹本就不该打小爷的主意.反正梁书呆那儿还有一条后路,你若想要随时可以……”

“咚”

身后沉沉地倒地声让齐天笙回过头去.

那块软绵绵的豆腐抱着肚腹歪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却是咬紧牙关闷声不啃,就是不肯唤他一声,殷红的血迹从罗裙上透出色来,他心上一痛,咬牙将她抱起来慌了步子往外奔去.

唐三好从洞洞的黑幽中缓过神来,再睁眼,她已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不…不是自己的床,是齐南王府,她暂住的房间的床铺上.

姐姐在床边吹着药羹,见她转醒,略暖的手抓起她的,轻轻问道, “傻孩子,你怎么没告诉姐姐这个月葵水没来?”

“什么东西?”她转头木呐地看向姐姐.

“大夫说你经期跑去外头吹了寒风,这才又吐又涨不舒服,害姐姐吓了一大跳.齐天笙压根没碰过你,是不是?你怕姐姐不高兴,所以不告诉姐姐?”

“……我不知道.”她只觉得头晕脑涨肚子痛,什么也不愿多想.

“好了,你不愿多说话,把这暖身药喝完,姐姐就出去,不吵你休息.”

她顶着腹痛坐起身,举起药碗乖乖地喝下,反正她什么也不懂,这是暖身药也好,打胎药也好,毒药也好,她喝下就是.

“不苦吧?里头加了不少红糖.”

她抿下药汁,搁下药碗,是甜是苦分不出来,只是拉着姐姐的衣袖开口道, “姐姐,我不要勾引齐天笙.我不喜欢他.”

“……”

“我不喜欢他.从没喜欢过.我讨厌他.”

一句比一句否定的话,一句比一句肯定的语气,听在齐天笙的耳里一声响过一声,心口的空洞一圈大过一圈,正要推门的手悬在空中,僵了好一阵,撤了回来,他转头离开.

血流如注的唐三好安分地躺在床上静养,血亏体虚,她嗜睡如命,不用下床,不用跟大家用膳,她一个人窝在房间好不惬意,几乎快要分不清白昼黑夜.

也不知睡了第几觉,她被窗外唧唧喳喳的鸟儿闹醒,转了个身,迷朦间看到床前晃过一个欣长熟悉的身影,他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书卷,广宽锦袖,霜色长衫,棱角分明的薄唇,精巧细秀的下巴,她本能地颤了颤身,正伸手想要靠近,又咻得抽手回来.

那人见她转醒,搁下手里的书本,抬手拉上她滑下的被单.

“三姑娘,别仗着女儿家的毛病就一直赖床哦.”

调侃的柔音让她胸口一沉,这才敢睁大眼朝来人看去, “白公子?你怎么来了?”

“呵.我是受人之托,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来看看你.”

她急忙从床上坐起身子,勉强地笑了笑, “是姐夫托你来看我吧?我没大碍了,就是懒得下床.”

姐夫?

白龙马挑挑眉,不以为然地笑笑,她家姐夫可不像她认为的那么关心她,不会想来不敢来,想见不敢见,更不会抱着个明知道没碰过没怀孕的女娃,吓掉了魂似地跑去找太医搭脉,还警告别人保不了娃娃就摘了脑袋.

太医院的太医们面面相觑,无辜皱眉,来葵水的女人哪来的娃娃?九千岁脑袋抽风了?

把葵水当女人小产流的血水,想起当日那猴头失魂落魄,尴尬难堪的样子,他还是忍不着笑出声来.

“瞧你刚刚脸色一僵,怎么.看到是我很失望?把白某错认成猴头了?”

“…不.怎么会.白公子怎么会跟他一样.”

“对啊,我怎会和他一样.我可是生多少个娃娃都没问题,开多少条枝散多少片叶都没人管呢.所以,我才说,咱们都别喜欢他了,三姑娘也同我一样移情别恋吧.”

“移情别恋很难吗”

“这应该是世上最简单的事吧?”

“是吗?好好好.我要学起来.”

她知道白公子又在逗弄人了,捧场地点点头,她也想没介怀地呵呵一笑,可唇角一牵酸意就上了鼻头.

几滴压集了好久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往外掉,头一点竟挥撒出去.

白袖抬起,粗糙的指尖落上她的颊边,白龙马启唇淡笑.

“三姑娘,男人对女人的眼泪很没辙的,你一哭,白某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被暖暖的软语一安慰,不禁涩意更涌上眼睛,伴着吸鼻声,泪珠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我…我以为他会喜欢小猴子,我以为他不讨厌小孩,我以为我已经特别到能和他一起看红叶发疯了,我以为他没有再那么想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