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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南边儿来了一阵风(56)

作者: 蜃哥儿 阅读记录

“我来挑!”

“挑谁呀?”

“挑……”

“挑马超!”涛子拿着树杈子朝那群黑猴似的小孩儿跑去,挥着手大声喊道,“我要挑马超!”

“涛子来了,我妈说他们全家都有狂犬病,要咬人的!快跑——!”

孩子们一哄而散,大树底下瞬间就只剩下了涛子一人。

蝉依旧聒噪个没完,涛子低着头将拳头紧紧攥着,片刻后发出一声无所谓的轻哼。

“切,一群怂包。”

太阳落山了,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涛子挥着手里的树枝,一人扮演着好几个角色。

“急急令,扛大刀,吴国大将谁来挑?”

“我来挑!”

“挑谁呀?”

“挑黄盖!”

“来者何人?”

“关云长!”

“冲啊——!”

天黑了,涛子也玩累了。不远处的房子里传来阵阵饭香,涛子的肚子便也跟着咕噜噜叫个没完。

“切,没劲儿!”涛子丢掉了手里的树枝,一点一点的往家里挪着步子。

如他所料,男人倒在床上鼾声如雷,女人坐在灶边闷声痛哭。

涛子揉揉鼻子,抱着柴生火、做饭……

这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身穿战袍打了胜仗,小伙伴们都对他前呼后拥。他是笑着醒的,醒时天还没亮。

涛子借着微弱的天光,从男人身上拿走了一把零票,而后全换成了汽水请大家伙喝。

那是涛子第一次有了朋友,被大家喜欢着的感觉真好。他从早玩到晚,玩到树下最后又只剩下他一人。只是这次,终于有人愿意跟他挥手再见了。

他在男人的毒打中没了意识,昏迷前都是咧嘴笑着的。

原来有朋友,是那么幸福的事,就连面对拳头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变得勇敢了。

……

“蟾蜍哥,这小子咋没动静了?”

“不自量力的东西。”

黄毛的领子被人拎起,像捡一件落进了泥水里的垃圾。

他的脸上混杂着泥巴与血,肿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嘴无声地一开一合,像条离了水半死不活的鱼。

“这小子嘴里嘟囔什么呢?”

蟾蜍将耳朵凑近黄毛的嘴,试图听清他的话。却只觉得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从耳朵蔓延开来。

“啊啊啊——!”

匕首插进肚子的时候,黄毛发出一声闷哼。他觉得自己的肠子像是流出来了,但仍是没打算松开蟾蜍的那只耳朵。

第二下、第三下……他觉得疼痛正在一点点离他而去,那些自他飞溅而出的血都变成了老家树下随风飘零的桃花,带着最为绮丽的色彩。

他好像听到了千军万马的声音,沈识骑着赤兔马带领着兄弟们飞奔而来。

黄毛咧嘴笑了,伸出手够向无人的身后。被他咬下的那只耳朵滚进了一旁的水坑沾上了泥。

最后,蟾蜍还是听到了黄毛的话。

“等着,我的弟兄们马上就来了……”

……

急急令扛大刀,吴国将军谁来挑?

急急令扛大刀,蜀国将军谁来挑?

急急令扛大刀,魏国将军谁来挑?

……

这晚的雨停的毫无声息,蟾蜍眼见自己手上出了人命,捂着耳朵带着人仓惶离去。

第二天,拾荒的瘸子发现了荒草丛中的黄毛,已经凉透了。

他大着胆子摸了下死人的兜,却只找到了一支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棒棒糖。

……

小兔是被陈文武抱着交还到沈识身边的。南风在挂断电话后,还是决定把整件事告诉陈文武,请他出面帮忙。

电话里,陈文武第一次听到南风用极尽恳求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心下当即了然,也不多说什么便连夜动用关系展开了行动。

“谢了六叔。”南风冲陈文武点点头。

“我没帮上什么忙。小丫头很聪明,假装喝了绑他的人给的安眠药,趁那人掉以轻心,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哥……”小兔看到站在面前,眼睛布满血丝的沈识,小心翼翼地朝他张开了手。

沈识一把将小兔狠狠搂在怀里,不发一言。可她仍能感觉到,那个抱着自己的身体此刻正在颤抖。

“哥……”

“乖,没事了……”

听到沈识开口,小兔此时才彻底放下心来,撇撇嘴委屈地嚎啕大哭。

小兔的哭声成功渲染了每个在场人的情绪。弥漫着甜腻百合花香的房间中混杂着了无生息的死气。

花簇间,那个染着一头黄毛的家伙仍在没心没肺的笑着,就仿佛在嘲笑大家皆是一副丧家犬的可笑样子。

牌位上的名字叫蒋涛,一个可能连黄毛自己都快忘了的名字。

“来,给你黄毛哥磕个头。”沈识牵着小兔的手走到玻璃棺前,施力按了下她的肩膀,“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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