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刃(30)
茯苓道:“颜少侠,久仰大名。”
颜烛问道:“你们为何要杀廖鹏远?”
茯苓则问道:“你可知晓廖鹏远的为人?”
颜烛答道:“不甚了解。”
茯苓:“那你一定不知这畜生去青楼,害死了人家的亲妹妹。”
“口说无凭。”颜烛知道廖鹏远确实不算什么正人君子,但他也不会听信茯苓的一面之辞。
“你若真想知道真相如何,不如去查查去岁三月初六,这畜生有没有去过春风楼,其他的我说了你也不会信,”茯苓拔出龙牙刀,皎皎月色下,刀身上却似笼罩着一层黑气,他问道:“还要拦吗?”
颜烛未答,腰中佩剑出鞘,一时间像是敛尽了月亮的光华,寒光逼人。
我有一宝剑,出自昆吾溪。
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
此剑,便名为昆吾。
对面的茯苓握着刀,已经飞身而上,刀气袭来,颜烛持剑抵挡。
然而那把大刀却没有落下来,刀锋带起风迎面而来,夹杂着些细微的粉末,颜烛瞳孔一缩,他的内力开始迅速消散。
只听茯苓在他耳边轻声道:“可我不想和你动手。”
茯苓笑着收了龙牙刀,转身运着轻功,从房顶上跳走。
“颜少侠,再会。”
很快,颜烛感觉到消散的内力,又如潮水般涌回来,那个黑色的影子,却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颜烛握着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脑海里只有那人靠过来,墨发勾了一下他的剑柄,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桂花香。
那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在月光下清澈透亮。
茯苓与四人在客栈汇合。
那药粉的药效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果颜烛执意要追,并不一定追不上,但他却没追了。
几人去了一趟城郊的乱葬岗,春风楼里死的姑娘,无人收尸,就会被丢在这里。
距离去岁三月,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乱葬岗地方又大,根本无从找起。
荒凉的山坡,只有杂草和狰狞的树木,阴坡少阳,风吹着林子呜呜作响,像亡人的哭嚎。
“我本来不是江湖中人,爹娘去的早,我和妹妹相依为命,二十岁的时候我考中了举人,家里日子好过了些,我便做了官,想攒些俸禄给月儿当嫁妆。”丁淮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那时并不知官场险恶,百姓的日子过得那样苦,官吏还能从中榨出油来,要升官就得巴结,巴结的钱还不是得从百姓身上出?做一点像人的事乌纱帽就要不保,我不是君子,可也曾读圣贤书,做不了好官却也不想做狗官,没了官职后家里又揭不开锅,我就拜了个师父,做了梁上君子。”
几人站在一边,不知该怎么安慰,都安静的没说话。
丁淮蹲下来,扯下一块布,从地上取一捧土包好,他双眼通红,颤抖着把土放入怀中:“月儿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却因为我丢了性命……我们去杀廖鹏远的时候,他说害死月儿是薛承昱授意的。”
邱毅问:“他不是潼南派掌门的儿子吗?他能听薛承昱的?”
茯苓道:“未必不能,这名门正派也没几个真的干净,廖鹏远可能也没觉得这事对他有什么害处,估计是丁淮找到他头上算账了,这畜生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邱毅问道:“那薛承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让我给他卖命,他知道我找不到月儿,只能到翼山求他,”丁淮捏紧了手里的折扇,“我会让他偿命。”
“杀薛承昱的事路上讨论,潼南派很快会派人找来,咱们得赶紧跑路了。”茯苓眼里露出几分势在必得,“他不是想杀我?我看看谁先见阎王。”
说完他又转头问:“柳姑娘轻功如何?”
柳晚晴道:“自是不会拖诸位的后腿。”
“那便走吧。”
几人回到翼山,没有立即进入杀人谷,而是潜在峡谷之上,开始商量对策。
丁淮首先拱手道:“薛承昱此人极难对付,诸位若愿助在下一臂之力,在下感激不尽,有顾虑也无妨,若是在下未能生还,诸位能偶尔烧些香火纸钱,在下便在谢过诸位了。”
茯苓拍了拍丁淮的肩,道:“说了帮你帮到底,不用客气。”
邱毅问道:“可你不是还要报仇吗?万一死在这儿怎么办?”
“呸!”茯苓啐了一口,道:“你说什么呢?怎么这么没有志气?”
邱毅毫不示弱:“我说的是事实,你就对自己这么自信?那可是杀人刀——薛承昱!”
“我管他是杀人刀还是杀猪刀,不试试如何知道?走江湖还畏手畏脚,回去卖包子得了!”茯苓见邱毅瞪圆了眼睛,显然还有一大段话还有话要说,只好耐下心解释道:“我心里有数,杀他不仅是为帮丁淮,我也有别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