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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欲之青丝(16)

作者: 莳茶余幽 阅读记录

青丝回到房间,细细把剩的东西又整了几遍,好个玉盏,忒的狠毒,除了几件随身衣物,一个铜子都没给落下。虽在心里把这对狗男女骂了个千遍万遍,也无其它的法子,只得在金陵上了岸再做打算。

船第二日便倒了金陵,青丝早已不名一文。好在船钱是先付过的,上了岸,先找家当铺,把剩的衣物换来几钱银子,把肚子填饱要紧。

仍是存着一丝希冀,朝人打听到,这金陵确是有家谢府,谢府的大公子也确实叫谢季来,只是形容长相全不是青丝知道的那个样子。

这才死了心,已是再无后路,不得不为好生将来做个打算。可怜青丝从妓多年,养尊处优惯了的,竟无一技傍身,少不得还得去做些皮肉勾当。

知道那金陵最繁华的青楼便是倚脂楼,远远眺去便是重重的琉檐飞翘,周绕回廊。至走近了,更是脂香习习,又处处雕梁画栋,一气金碧辉煌中总让人模糊了身在何方,若不是正门那朱红底泥金的招牌上“倚脂楼”几个字,定要以为是哪家权贵的别院。

青丝特地挑了午后无客时到了倚脂楼,楼内的姑娘此时也多事无事,便有些雏儿三五成群的倚在门栏上指手划脚、说东谈西打发时光。青丝只理理衣襟,过去行了一礼:“姑娘们好,请问姑娘们这楼内的主事妈妈可在?”

众人打量她一会,仍是自说自的去了,青丝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不过人在屋檐下,少不得再陪笑道:“请问列位姑娘这楼内的主事妈妈可在?”

半天才有个小姑娘答:“你是从哪儿来的,找妈妈何事?”

青丝忙上去:“我从扬州来,有要紧事要见主事妈妈,麻烦姑娘通传一声。”说罢忍疼摘下手上一个玉镯,隔着衣袖递过去。那玉镯青丝戴了多年,即使这样的境地也没舍得当掉,想不到要被这样一个小蹄子得了便宜去,咬咬牙,罢了罢了,都是身外之物,先打发这群难缠小鬼再说。

那小姑娘接下镯子才道:“好吧,你等等,我去和妈妈通报一声,不过妈妈指不定见你,你先候着吧。”

青丝忙道:“多谢姑娘。”

那小姑娘进去好一会方出来道:“妈妈叫你进去。”青丝再谢过她,赶紧跟她去了。她直领着青丝穿过门栏,从偏门进了后院。

倚脂楼的后院与前边的奢华大相径庭,不过矮矮几套平房,住些过气的姑娘。老鸨便住在后边小院,青丝进了院门便看到一个精瘦的妇人,不过四十左右,衣饰虽不是十分花俏,一张脸上却厚脂重粉,煞是可怖。许是年青时还有几分姿色,如今年华已逝,却总不肯服老,脸上的粉扑了一层又一层,不过自欺欺人罢。

青丝见她通身都是多年所积的风尘气,知道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上前一礼:“见过妈妈。”

老鸨不答她话,也不招呼她,只闲闲拈着桌上一盒珍珠粉,斜眼上上下下打量她。青丝被她盯着不自在,找话笑道:“妈妈好气派,早就听说妈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鸨也不与她多话,便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

青丝等的就是她这一问,忙作出悲凄状:“妾身本是扬州人氏,至金陵寻亲未得,知道妈妈是最乐善好施的,想到妈妈这边讨口饭吃。”

老鸨听了这话,粉扑得厚实的脸上竟生出许多惊诧:“什么,你是说要到我这里挂牌么?”

青丝点一点头:“正是,还望妈妈成全。”

老鸨竟大笑起来:“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惹得脸上的厚粉一阵阵簌簌的下落。

“十八。”只忍着窘迫答她的话。

老鸨仍是笑不住:“你是和我说笑话罢,拿个镜子照照,你这哪是十八的样子,说是二十八还差不多,竟敢来糊弄姑奶奶我。我要留你在这儿还怕吓着客人,识相的自个快走,省得叫人赶你出去。”话音未落,旁边几个小丫头也跟着笑起来。

青丝从来都只被人吹着哄着,哪里受过这样难听的话,脸上已是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烧得厉害,忍着眼泪掉头就走。

还算是识时务的人,知道已比不得从前的炙手可热,这倚脂楼不要,总要谋其它的去处。又收拾收拾跑遍了金陵城内其它青楼楚馆,竟再无容身之处。

可怜青丝怎么知道,平日里的娇媚都是脂粉堆出来的,连日舟车劳顿,已熬得形容枯燥,一点花国红牌的样子都不剩,只怕比寻常的妇人还不如,哪个青楼敢收这样的陪钱货?

人情冷暖,若离了钱字,真真是一句空话。

至了除夕那日,金陵城中处处都是一派节日的气氛,家家户户门前全换上新的年画桃符,各院也里不时传来阵阵爆竹的声音。近了午时,街上已没什么人,阴霾的天色下偶有几个路人,也是脚步匆匆赶着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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