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看着你(26)

作者: 不朝 阅读记录

正是她这个倔强且美艳的女人,本该光鲜亮丽的度过她的余生,却只是在一个凌乱的雨夜,草草结束了她39岁的生命。

所以我仍旧会向上天控诉,为何命运总会给我们开这样的玩笑,我们明明只是想好好活着,明明什么也没有干,可就是有源源不断地灾难在朝着我们袭来,这次是妈妈,下次……就是我了吧。

我们是人,不是蝼蚁,活着是义务,也是不容置喙的事。

可现在,我想开了。与其苟延残喘的活着,倒不如陪着她同享乐极,即便生命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也显然只是这个所谓的后者。更何况人生一大寄托就这么离我远去了,我有了轻生的执念也算是水到渠成。

尤其是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八十平米的小房子竟也变得庞大恐怖了,像是梦回那个凄清的小别墅,哭声常伴,哀鸿遍野。

我终于明白那时的她为何会害怕的躲在房子一角,又终于明白她为何总是压抑地想打我了。

因为在这种环境待久了,会不自觉地产生幻觉,幻听,让我想起那个倒在血泊的她,和阴森恐怖的别墅。

这都是我一辈子不愿回忆起的画面,可那段时间,我只要闭上眼,就都是这些画面。

我甚至在想,妈妈死去,我是否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我只能麻痹自己,在大把大把的安眠药之下入睡。

将她下葬,已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了。楼下阿姨怕我想不开,帮我安排了不少事宜,我虽然提不起劲,但的确很感谢。而那个肇事者,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人,但实则,还有过犯罪前科。

既然已有前科,一切似乎都变得迎刃而解了,他们准备草草结案,甚至准备一命抵一命息事宁人。可我坚信此时并非如此简单,就一拖再拖,据说警方那边拿我没办法,就先将他判无期徒刑,倘若有平反再做定夺。

只能如此了,我深深叹气。

陈棠女士的葬礼,我坚决选择大操大办,甚至想要一人承担。老板娘却不肯,让我找找有没有什么亲戚,起码可以帮扶一下。

我在为妈妈整理东西火化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日记本和一个老旧的通讯录,通讯录里只记录了一个名为陈煜的人。

我打电话过去,很快就接了。

“哪位?”

“是陈煜么?”

对方闷闷“嗯”了一声。

“我是陈棠的儿子,请问你是她的……?”

那边沉默了很久,正当我以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居然开口了。

“我是你舅舅。”

我非常震惊,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舅舅。

他向我问清了地址,就挂掉了。

不出半天,他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虽然有些皱纹,整个人却仍旧很年轻,穿着文质彬彬的西装,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漠地审视着我。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我带了十万现金,不够的话我还可以让人送。”

我忙不迭摇头,当然够了。

“小棠的事,我已经了解了。来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因为我和你妈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我轻轻叹气,遗憾万千,但他仍旧不动如山,严肃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我不禁发问:“你不难受吗?”

他轻轻摆头,却说了不一样的话:“难受也没有用,死的人也没法复生,相信他们也不愿看到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伤心。每个人的生命总得走到头,我们不过是晚了他们一步罢了。”

我哽住,苦笑一会儿,还真是如此。

他接手了所有的事宜,我们没有请多少人前来参加,多半是街坊邻居,他们知道这件事后都唏嘘不已,还拍拍肩让我节哀。有了那位舅舅的劝诫,我倒是想开了不少,悲伤没有多少,更多的是迷茫。

丧礼一过,他就匆匆离开了。他似乎非常忙,只通知我有事打他的电话。

日子再次归于平静,而我,仍旧沉湎过去。

舅舅留给我一笔钱,我就干脆辞去工作,自暴自弃的在家里呆着。窗帘不开,整间屋子都是阴翳的气息,但我无所谓,许是把妈妈接回家的缘故,倒也没有很多幻觉了。

泡面,零食,甚至是一直舍不得点的外卖,都成了我的主食。或是直接不吃,昏天地暗地睡了一天一夜。

我没有看那些备考资料,刻意将手机关机了整整五天,我想要一个清净的时光,一刹那也好,请给我这个间隙让我缓过神来。

以至于有人敲响我的门,我都以为是幻听。

“陈枵!怎么手机关机了!你开门!”

我似乎听见了孟停晚的声音,我向着门口走去,打开门的时候就落入了一个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