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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377)

那华光不徐不疾到了前线,众人只觉狂风忽止,万物回春,傅长陵的法光似如大海,将江夜白的华光包裹着,一路向远处而去。

所有人愣愣看着周边被折断的树木仿佛被人扶起一般重新立直,被连根拔起的小草归为原位,原本被吞噬的小鹿茫然落回地面,似是呆愣片刻后,甩了甩头,又跳跃着离开。

“上官明彦。”

谢玉清被人抱着,她整个人颤抖着,茫然喃喃:“上官明彦。”

上官明彦没有回声,他静静抱着他。

他感觉到魂魄的安宁,感觉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找到了休息的地方。

“我知道,你不明白。”

上官明彦的身体变得接近透明,他缓缓放开她,站在她面前。

他们两面对面相望,紫衣与白衣广袖被风吹卷在一起,谢玉清呆呆看着面前青年。

他有一双红色的眼眸,那眼睛似是被血浸染,却又额外温柔。

“可是,如果有来世,”上官明彦慢慢笑起来,“我还想遇见你,谢玉清。”

谢玉清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上官明彦一起想起万骨崖他们成婚那一夜。

那一晚的上官明彦还是她师弟,他穿着喜服等候在墙边,然后就看姑娘身着嫁衣,头顶凤冠,手持长剑跨过高墙,伴着一声“明彦!”从高处落下。

月光,蔷薇,穿着嫁衣的姑娘。

像是上天给予他最美好的礼物,于是他慌忙伸出手,将这个带着夜风与花香的姑娘,一把揽入怀中。

“谢玉清。”

上官明彦笑起来,他的身体渐渐消失,他往前探过身子,将冰凉的吻落在谢玉清唇上。

谢玉清愣愣看着面前人化作金粒,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看着这个人,伴随着一声“我喜欢你”,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当他消失那一刻,谢玉清的眼泪滑落而下。

她随着金粒被风吹往的方向仰起头,看着他去往远方。

她感觉有一个名字,好像是被刻刀一笔一笔刻在她心上。

上官明彦。

还活着的人陆续从地上爬起来,无论业狱还是云泽的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天地灵气缓慢流动,在众人茫然之时,江夜白的身形缓慢出现在乾坤城前,他身着一身白底蓝衫道袍,一手执剑,一手负在身后。似如当年初到云泽,剑挑百宗的少年。

“业狱江夜白,”江夜白抬起头来,声音带冷,“特向华阳道君,请战!”

听到这一声话,杨俊从地上捡起剑起身,正要往前,就感觉有人按住了自己提剑的手。

所有人回过头去,便见傅长陵一声黑色绣金色云纹华袍,头顶金冠,从城门之内,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云泽傅长陵,”傅长陵抬手从自己脊骨之中,将剑一寸一寸抽了出来,从容指向地面,平和道,“迎战。”

音落那一瞬,周边天旋地转,两人瞬间到了浩瀚星宇之间,如雷霆一般直直劈向对方。

两界最顶尖的修士交战,寻常地界根本无力承担他们灵力所带来的破坏。只能临时开出一个小世界来,专门用于两人对战。

磅礴的灵力冲撞在小世界之中,两人的每一剑都带着天道之力,和对方狠狠冲撞在一起。

他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最原始的剑招,一次又一次对抗,厮杀,

积累了千年的恩怨,在每一次厮杀之间炸开,又回归平静。

两界生死,一人情爱,都系于这一剑之间。

“你不该利用师兄。”傅长陵终于开口,他剑上引星辰之力,轰然挥砍向面前之人。江夜白一个纵身,剑尖引山河之水贯如银河,挡住傅长陵的剑。

星光与河水一撞即散,化作满世界破天大雨,江夜白一剑化万剑,剑光如雨而下,飞驰向傅长陵:“我是在救他,应当是你,不该让他想起你来。”

“你给他带了的都是痛苦,”江夜白剑光逼近,傅长陵纵身一跃,以身为剑,直入剑阵之中,冲向江夜白,听他道:“如果没有你,晏明不会这么痛苦!”

“你问过这份痛苦他要吗?”

傅长陵剑与江夜白触碰在一起,在空中绽出华光,而后他剑如灵蛇吐信,在空中急刺,常人根本无法看见他的动作,只见他一抬手,实则已是刺向江夜白数万次。

江夜白疯狂抵御着傅长陵的进攻,听着傅长陵道:“师兄怕的从不是痛苦,他怕的是欺骗。你于他年少封印他的记忆,让他不知自己出身,以云泽弟子长大,这是你第一次骗他。”

说着,傅长陵一个旋身,剑身“叮”的砸向江夜白。

他这一剑混杂了天道之力,震得江夜白手臂一麻,疾退出去。

傅长陵紧追而上,复又再刺:“你身为鸿蒙天宫宫主,却暗中勾结业狱,利用他接近我,让我帮你打开业狱气脉,这是你第二次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