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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饭桌上,那些妇人以为孩子听不懂,说的并不隐晦,说林婉死在自己的床上,林老爷子早上回来,叫人人不应,上楼一看,满床的血,都淌到地上了,想救也来不及了,人早就断气了。

岑曦更加不明白了,生病了应该去看医生,为什么要自杀?就算是治不好的癌症也要去看医生。

桌上又有人说:“人走了一了百了,可怜留下的孩子,才几岁啊,以后的路怎么走?学坏了怎么办?老爷子总不能管他一辈子的。”

“要说啊,就说那个人不好,要不然林婉会这样?都是冤孽,何苦呢。”

“林婉,哎,到底是精神出了问题,不然正常人也不会自杀。”

岑曦吃不下了,挣脱开了母亲的手,跑到灵堂那,她看见林延程坐在棺材侧边,低着头,面无表情。

岑曦默默走到他身边坐下,抬头看向棺椁里的林婉,她看上去和早上没什么区别,依旧是那副温柔面孔。

岑曦有种不真实感。

林延程看向她,哑声问道:“吃饭了吗?”

岑曦点点头,“你呢?”

“吃了一点。”

然后,两个人没话说了。

岑曦心里乱乱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陪着林延程一起坐着。

直到九点半,蒋心莲让她回去睡觉,一开始岑曦有些不肯,别扭着不走,还是林延程说:“曦曦,明天见。”

她这才愿意回去,也是那样坚定的说:“程程,明天见。”

……

葬礼办了三天,这三天岑曦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她坐在后排看着林延程的空位子,心里也变得空落落,每天一放学就赶忙往家跑。

第三天回来时,林延程家里的院子空了不少,屋里的棺椁已经没了,她问了蒋心莲,得知在中午的时候火化了。

岑曦知道,火化大概就是和电视里埋尸体差不多,人死了要搬进坟墓里,最后留下一张照片挂在家里。

她穿梭在剩余的宾客间,看见林爷爷在和同他年纪差不多的男人讲话,还会笑两声,岑曦停顿了一下,多看了几眼林爷爷的眼睛,她觉得林爷爷其实并没有在笑。

她在一楼跑了个遍也没有看见林延程,不怕生的直接跑上了二楼。

她对林延程的家十分熟悉,闭上眼都能走。

二楼外侧是阳台,通过阳台能通往各个房间,林老爷子的房间在西侧,林婉和林延程的在东侧,而中间的房间是个小客厅,客厅里有一台二十九寸电视机。

岑曦周末喜欢跑他家和他一起看电视,因为林延程家的电视机不会花屏,颜色也更鲜艳。

而此刻,电视机面前围了些亲戚的小孩,里头没有林延程。

她又跑到林延程的房间门口,木门微敞着,她推开的时候门边和镶定的金属扣摩擦发出吱的响声。

很奇怪,楼下声音嘈杂,边上客厅里童声不断,但这扇门后面却安静的如同另一个世界。

房间的窗帘都被拉上去了,光线昏昏沉沉,米色花纹的地砖散着初夏的凉气,岑曦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喊道:“程程……”

林延程站在书桌前在整理着什么,听到声音,他回头。

岑曦眼巴巴的看着他,他的眼睛又红又肿,像被盐水泡过一样。

岑曦抿了抿唇,细声道:“你在干什么啊?”

林延程垂下眼眸,低低道:“整理妈妈之前写的东西。”

“是日记吗?”

“差不多。”

岑曦走到他身边,瞧着这一堆厚厚的笔记本,吃惊道:“阿姨写了那么多吗?”

林延程嗯了声。

岑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瞧了一眼他,轻声喊道:“程程。”

林延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她。

岑曦目光斜着,不敢和他对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林延程轻轻的说:“我没事。”

岑曦似懂非懂的哦了声。

林延程把笔记本装进正方形的纸箱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最后用透明胶把箱子封了起来。

岑曦站在他身侧,安安静静的看他弄。

林延程说:“可以帮我扶下凳子吗?”

他要把纸箱子放在柜子最上头,可是太重,难免有些吃力,凳子又是圆凳,如果摔下来问题就大了。

岑曦蹲了下来,用足了吃奶的力气稳住凳脚,林延程抬起箱子往高处放时额角都出汗了。

他把箱子塞进了最里面。

岑曦问道:“你看过阿姨的日记了吗?”

林延程从凳子上跳下来,摇摇头,“我不敢看。”

“为什么不敢?”

“我想我现在是看不懂的,等以后长大了,我再看吧。”

岑曦二年级的时候写过日记,无非是记录一天做了些什么,开心不开心,比作文简单多了,怎么会看不懂呢?更何况,林延程那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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